清原憶起舊事,亦有唏噓。
他雖然年紀不大,修行時日不長,但這短短未足二十年的光景當中,卻經曆頗多,道行亦是突飛猛進,已成人仙之輩。
相較之下,如古見淵之輩,道行雖高,年歲也長,但大都在閉關當中度過,所經曆的諸般之事,甚至還不如清原這短短二十年的閱曆來得精彩沉厚。
“前程未卜,再是驚天動地,也是空中樓閣……”清原自嘲笑道:“一朝天災下來,玉樓也將塌了。”
陸瑜霜說道:“天命之事,唯道祖可以斷定,但涉及於你,道祖亦是無法看清,你的未來生死,未必是定論。”
清原笑道:“所以啊,我還在掙紮。”
陸瑜霜默然片刻,然後才道:“盡力活下來罷。”
清原應了一聲,道:“我不會低頭,不會叩首,也就不會認命。”
……
和陸瑜霜一番交談,談不上輕快。
兩人都不是善於言辭之人,清原性情平淡,陸瑜霜則是一向清冷,都是少言寡語的性子,當這二人對話,其中還是以沉默居多。
實際上,這一番談話,並未涉及什麼重要之事,充其量也隻是日常閑聊的部分。
但不知為何,談過之後,清原心中似乎鬆了口氣。
陸瑜霜因他而受困後山,雖然這些時日,沒有去想這一方麵,但自從得知此事,這便已是悄然壓在了心底,無形之間,早已是一種連自己都未能察知的壓力。
得知陸瑜霜成就真人,就此脫困,再這一番談話之後,這壓力也便消了過去。
“無事便好……”
清原感歎道,“莫要再欠得許多了。”
……
浣花閣。
花魅手中一個竹筒,青翠欲滴,仿佛剛剛截下的竹節。
她一邊拋著竹筒,一邊來回走動。
她顯得十分焦躁,原本優雅的腳步,也顯得淩亂。
“心中怎麼跟貓撓了似的?”
花魅滿是遲疑,低語道:“究竟說了什麼?”
她心中有一股萬分急切的探知念頭。
這種萬分好奇的念頭,讓她十分焦躁。
過了許久,她大約察覺兩人談話已經結束,才鬆了口氣。
然後她便取過竹筒,露出了古怪的笑意:“姐姐我不竊聽你們,但是,任你道行高深莫測,也猜不到,我這竹筒有著留聲之效罷?”
她對於這竹筒,時常鑽研,早已知曉了其中妙處。
這一次,還是初次動用。
“姐姐聽聽,究竟說了什麼。”
花魅點開竹筒,法力灌注。
然後,她便將二人的談話,逐一聽來。
初時聽二人言語頗多,像是一個較好的開口,花魅心中也略有歡喜。
但是,到了後麵,她越是聽來,便越是沉默。
清原與陸瑜霜之間的談話,沒有想象中的柔情蜜意,沒有想象中的歡聲笑語,隻是你一言問話,我一句答話。
到了後來,更是隻有一言一語,你問我答,往往一句話來回,中間還沉默了許久。
這場談話,也隻不過幾句話功夫,寒暄了一陣,也就各自斷去了法力。
“這個木頭疙瘩……”
花魅咕噥了一聲,然後看著竹筒,半晌無言。
想起清原以往的言談作風,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