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嬤嬤睜開眼,無奈地看了看她,聲回答:“還不睡?當心明兒起不來。”
秦含真穿過來這麼久了,跟這些身邊人也算混熟了,膽子大了一些,便搖著她的手臂撒嬌:“嬤嬤,您要是知道就跟我嘛,我不告訴別人。”
虎嬤嬤啞然失笑,輕輕拍了她幾下,才:“這有什麼?家裏雖很少提起,但老侯爺和老夫人的牌位,除夕祭祖的時候,你也是見過的。你年年都要磕頭,怎麼不知道你磕的是誰?”
秦含真眨眨眼,如果是祭祖時的牌位,自然是秦家的老祖宗了。她聲音又壓得了些:“是祖父的父母嗎?還是祖父母?”
“是老爺的父母。”虎嬤嬤打了個哈欠,又輕拍了秦含真幾下,“好啦,快睡吧。嬤嬤也困了。”
秦含真得到了答案,很想繼續追問下去,但看到虎嬤嬤閉上了眼睛,隻好閉了嘴,將心頭的疑惑壓了下去。
第二起來的時候,才亮。秦含真一晚上沒睡好,眼皮耷拉,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倒是病容更明顯了。
關家宅子離王家的院不遠。他們祖孫帶著幾個仆人,並不用坐車,直接步行過去就可以了。沿路仍舊有人向秦老先生問好,秦含真被虎嬤嬤抱在懷裏,因為病容太明顯了,還有不少大媽大嬸一臉擔心地問虎嬤嬤:“姐兒病了這麼久,還沒好麼?傷口已經沒事了吧?”虎嬤嬤一路微笑以對,不願多,隻含糊地回答:“比先前已好了許多,但還要多多休養。”
等來到關家所在的那條街,關心詢問的街坊鄰居就更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知道一點內情的人,感歎連連:“姐兒真是福大命大,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
“秦二奶奶前頭帶來的那個女兒,年紀怎麼就那樣歹毒呢?”
“就是,她又不是秦家的閨女。秦家人厚道,才會好心撫養她,她怎麼有臉去推恩人的侄女?!”
秦含真聽得忍不住挑眉,原來不利於何氏母女的傳言,已經在縣城裏流傳開來了。上回來的時候,明明還沒有這些聲音。
不等她多想,關家就到了。
關家老爺子今日出殯,吉時雖然還未到,但家裏前院已經擠滿了許多人,有關家的族人、親友或是街坊鄰居,也有受雇前來執禮的相公、苦力等等。關大舅帶了兩位族中長輩來迎,秦老先生客客氣氣地見了禮,便從虎嬤嬤手中抱過孫女,在關大舅的引領下,前往靈堂了。
靈堂就在前院正房,到處都布置著白色和深藍色的布幡,左右屋都有和尚在念經,放在靈堂正中的棺材也是一看就很有檔次的那種。秦含真想起在家裏聽過的,關老爺子的喪禮,吳少英出錢出人,十分大方,看來果然不是假話。
她在秦老先生的指引下,給關老爺子磕了頭,上了香,便叫虎嬤嬤抱到後院去了。關老太太仍舊住在西廂北屋,沒有挪回正房。秦含真被直接送到了她麵前,她就一把抱過外孫女,又心肝兒肉地叫起來。
今日陪在關老太太身邊的,都是本家的女眷,或是出嫁了的大姑子們。令人驚訝的是,關芸娘今兒也出現了!
她穿著一身麻白布衫裙,梳著簡單的斜髻,插了朵白色的絹花,未施粉黛,素著一張黃黃的臉,精神倒是不錯,端坐在炕屋,細聲細氣地跟長輩們話,半點看不出先前那任性妄為的模樣。
虎嬤嬤進門瞧見了關芸娘,麵上也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客客氣氣地向關老太太行禮,代替女主人牛氏向她道惱,解釋牛氏因為重病臥床,仍舊未能前來祭拜親家,又了一下秦含真的病況,雖然已經好了許多,但身體依然還很虛弱,昨兒來的路上又暈車了。
關老太太一看外孫女的臉色,就知道她不舒服,嘴裏隻有憐愛的,絕不會責怪,還一再虎嬤嬤:“孩子病得厲害,就不要勉強帶她來了。若是折騰得她又病了,老頭子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
虎嬤嬤淡笑道:“親家太太疼愛外孫女的心,我們老爺、太太也是明白的,隻是禮數如此,怎能不守呢?”
關老太太歎氣:“你們家就是太守禮了。”她瞥了女兒一眼,“芸娘,帶桑姐兒到你屋裏歇歇吧。這邊人多,別熏壞了她。”
關芸娘溫溫柔柔地應了一聲,親自來抱秦含真,虎嬤嬤搶先一步:“我來吧,不勞煩二姑娘了。”關芸娘也不堅持,領著她們去了南屋。
才進門,關芸娘就放下簾子,哭喪著臉向虎嬤嬤行禮:“那我昏了頭,在嬤嬤麵前失禮了,嬤嬤不要見怪。我給你賠罪!”著就要蹲下身去。
虎嬤嬤手上還抱著秦含真呢,沒來得及阻止,頓時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