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婦低頭一看,忙道:“是我拿錯了。今兒人多忙亂,我又是頭一回經這樣的大事,分不清誰該穿什麼衣裳,就出錯了,實在是對不住。嬤嬤熟知規矩禮儀,不知能不能幫我掌掌眼?”
虎嬤嬤心想這大尺寸完全不同的衣裳也能弄錯,實在是荒唐,但聽她今日人多忙亂,想想她會忙昏了頭也是合理的,也就不再指責了。今兒雖是關家辦喪事,但關家是秦家姻親,關大舅與吳少英又對桑姐兒好,虎嬤嬤不想他們因為人多忙亂,弄錯了禮製,叫人笑話,便道:“你稍等一等,我跟姐兒一句就隨你走。”
她回頭對秦含真道:“姐兒還是到床上去歇著吧?要不就去北屋坐著。我要出去一下,不放心姐兒一個人坐在這裏。”
秦含真道:“嬤嬤隻管去,這裏是我姥姥家,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要是實在覺得困,我自己會去睡的,我又不是不能走路。”
虎嬤嬤想想也是,就放心離開了。
秦含真一個人坐著有些無聊,又不想去北屋那邊聽一群女人話,隻好開始玩手指了。這時候門簾忽然一掀,吳少英走了進來。
秦含真心中頓時明了,原來仆婦請走虎嬤嬤,是吳表舅在調虎離山哪!
吳少英衝秦含真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坐下:“怎麼精神這樣差?昨兒晚上沒睡好?”
秦含真老實地點點頭,聲問他:“表舅,昨晚上翠兒的都是真的嗎?”
吳少英目光一閃,微笑道:“自然是真的。怎麼,你不信?”
“那倒不是……”秦含真想了想,“我就是覺得,翠兒敘述的時候,流利又有條理,不大象她平時話的語氣……”
吳少英微笑道:“這也不奇怪,我已經審過她不止一回了,她已經記得很熟,自然得流利。至於條理,想來是因為我審完她後,將事情從頭到尾理過兩回,給她聽,看有沒有遺漏的緣故吧?”
這麼也是合理的,秦含真便:“那就沒問題了。接下來就是跟二嬸對質了。”就怕對質對不上,或者何氏死不承認。
吳少英對此並不擔心:“秦二奶奶自然不肯承認,她指使他人對翠兒一家下毒手,意圖滅口,歹毒凶狠之處令人心驚,若真個承認了,老師不定要將她送官的,連秦安兄也要受牽連,她絕不會承認。但這並不重要。反正老師和師母都已經知道真相了,自會對她進行懲罰。”
他沒打算多談這個話題,就態度溫和地問秦含真:“你喜不喜歡你兄弟?就是你二叔家的梓哥兒。”
秦含真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問:“我磕傷了頭之後,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也記不起來梓哥兒是什麼樣的。不過我祖父、祖母都很喜歡他,我奶娘也沒過他壞話,反而他挺可憐。因為二嬸為了護著女兒,反要叫他出來頂包,承認是他傷了我。要知道他才三歲大呢!”
吳少英微微點頭:“我也聽你母親過,這孩子十分乖巧可人疼。”他看向秦含真,“若是老師與師母再跟你提過繼梓哥兒的事,你記得一定要答應。”
秦含真驚訝:“為什麼?我母親在世時,好象是拒絕了的。”
“此一時,彼一時也。”吳少英笑了笑,“難道你不想要個兄弟麼?秦二奶奶在婆家也這麼囂張,不就是仗著她生了兒子?我看老師與師母未必忍受得了這個兒媳,隻是一來,秦二爺護著妻子,二來,秦二奶奶又生有子嗣,所以老師與師母投鼠忌器罷了。如今秦二奶奶做得太過,秦二爺再想護著妻子,也不能違抗父母之命。那隻要安排好梓哥兒的去處,老師與師母就再無顧忌了。”
秦含真頓了一頓,道:“象二嬸這種母親,對兒子又不大好,梓哥兒留在她身邊,反而容易被她教壞了。我母親喜歡這個侄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養成一個人渣。”
吳少英滿意地笑了。他又從袖子裏頭掏出一個木匣,遞給了秦含真:“這是表舅的禮物,你拿著玩兒吧,不要摔了就行。等回去了,記得拿給你祖父看,請他幫你收起來。”
秦含真好奇:“這是什麼?”
“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一點東西。”吳少英得漫不經心,“可惜不是一對的,但顏色挺好看,正適合送給女孩兒。表舅也不知道將來是否能有再見到你的那一,早些把這個給你,就算是將來你出嫁時,表舅給你的添妝了。”
秦含真正想打開木匣看是什麼東西,但那木匣似乎有機關,雖然沒有掛鎖,卻一時打不開,正鬱悶呢,猛一聽見吳少英的話,連忙抬起頭來:“表舅要去哪裏?為什麼將來不一定能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