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話間，虎伯回來了。進了暖閣後，他便躊躇不語，站在那裏半都不話。
剛剛把王家送來的年貨收拾好的虎嬤嬤從外間進來，看到丈夫愣，就推了他一把：“你這是怎麼了？站在這裏也不話。”
秦老先生望過去：“怎麼了？可是見過了京城故人？是誰？”
虎伯期期艾艾地道：“是……是金象。”
秦含真聽得糊塗，“金象”是什麼？泰國香米嗎？
誰知秦老先生卻愣住了：“怎會是他？他來做什麼？”
虎伯歎了口氣：“他如今看起來似乎是達了，穿得一身體麵，還帶著隨從，坐著馬車來的。進門就來尋我，其實隻是怕直接找老爺，會吃閉門羹罷了。”
秦老先生見他支支唔唔地不正題，就皺起眉頭：“他到底來做什麼？”
虎伯無奈，才回答：“他……是奉了承恩侯和夫人之命，前來請老爺、太太回京去的。還，年初承恩侯大病了一場，幾乎喪命，病好之後，就開始回想前事，為當年的所作所為而後悔不已。他想要請老爺回去，兄弟和好，一家團聚。”
“我呸！”牛氏啐了一口，冷笑道，“他也有臉這種話！當年他可想過兄弟？可想過要一家團聚？沒有我們夫妻，他早死在西北了，才翻身就翻臉不認人，再沒有比他更無情無義的了。如今他後悔了，我們就要回去？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秦含真聽得一愣一愣的，除了何氏的事情以外，她還沒見過祖母牛氏這麼大的火。而且……承恩侯這種爵位，應該是給外戚封的吧？還是正牌子的那種，太後或者皇後的娘家人。這麼來，自家祖父的來頭不呀。難不成……他也是外戚？
秦老先生一直沉默不語，牛氏見狀就有些急了，推了他一把：“你怎麼不話？該不會你心軟了，真的要回京城吧？別理你那個哥哥的話，他想趕我們走，我們就走，他想我們回去，我們就回去。他把我們當成是什麼了？在這裏日子過得好好的，滿縣城的人都認得我們，都尊敬你。有事吆喝一聲，就有人來幫忙。可咱們要是去了京城，誰認得你？到時候咱們就真真落到你那個沒良心的哥哥手裏了！”
秦老先生見老妻著急，方才開口道：“我並不是真要回去，隻是聽聞他病了，才有些擔心罷了。墨虎，你把金象帶過來吧，我要問幾句話。”見牛氏著急，還想什麼，他打斷道，“就算不問大哥如何，外甥的情形總要關心一下的。”牛氏這才不吭聲了。
虎伯很快就把那個叫“金象”的人帶到了上院正屋。秦老先生當然不會在暖閣裏見他，而是到了外間的正堂處。牛氏還在生悶氣，盤腿坐在炕上不話。
冬裏，門簾都用厚氈子做，既擋風，又保暖，隻是秦含真坐在裏屋炕上，就沒法瞧見外頭的情形了，隻能聽到外麵的人什麼話。她側耳細聽，想要弄清楚自家祖父到底是什麼來頭。
那金象進了門，就跪倒在地上，哭著給秦老先生磕頭：“的見過三老爺。這一別近三十年，的再沒想過還有能見到您的一。的罪孽深重，不敢求得三老爺原諒，隻求三老爺垂憐。的當年並不是不想跟著您走，隻是的還有父母兄弟在府裏，實在走不得，比不得墨虎是單身一個人，了無牽掛。但的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如今見到您，除了請罪，也沒別的話好了。”
秦老先生歎了口氣：“都是陳年往事了，還提來做什麼？起來吧。”
金象卻哭著不肯起：“三老爺，的知道您心裏委屈，可是……侯爺如今是真的知道錯了！求您看在兄弟情份上，看在皇後娘娘的麵上，看在老公爺的份上，回京去吧。兄弟三個，如今就隻剩下您與侯爺了。這一年一年過去，侯爺身子又不好。若是不趁著如今還能見麵的時候多聚一聚，再過幾年，隻怕就晚了。三老爺難道就真的不想再與親人相聚麼？”
秦老先生微微動容。
金象見狀，知道有門，連忙又添了一句：“再者，平四爺在京裏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貼身侍候的人都沒有，也太可憐了。您隻當是心疼兒子，進京去照料一下也好呀！”
秦老先生與裏屋的牛氏、秦含真都愣了一下。前者的臉色頓時變了：“你誰？！”虎伯還添了一句：“你的是哪個平四爺？”
金象呆了一呆：“這……自然是三老爺的長子，平四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