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陌倒不是猜到了金象的腦洞,隻是察覺到他前後態度有差別,又見虎伯曾與他私下過幾句話,雖不知內容,卻也能猜到跟金象如今的變化有關。 Ww W COM趙陌覺得,這必然是秦柏的一番好意,不讓承恩侯府的管事看了自己。
不過,金象的態度變化,似乎不僅僅是不再看他而已。那殷勤程度,都快稱得上是刻意巴結討好了。趙陌沒過兩日,就開始覺得不對。秦柏與虎伯主仆即使有意幫他,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更何況,秦柏這一房的人態度並沒有變化,隻有金象在刻意巴結罷了,承恩侯府其他人倒似乎沒這個征兆。
這是為什麼?
趙陌心中不解,就在言語間心試探了金象幾句。金象是久在豪門做奴仆的,自然不是輕而易舉會漏嘴的人。但他既然有心討好趙陌,言語間便不會太過謹慎,多少泄露了幾絲口風。
趙陌見金象似乎是看在自己的父親趙碩極有可能入主東宮的份上,對自己刻意示好,心情就變得不太美妙起來。
他當然不會誤會秦柏一家也會有這種想法,自從向秦柏求救以來,他已經在日常相處中,認識到了這位長輩的端方慈和,對他和他家人的品性,都十分信任。而金象既然是承恩侯府的管事,代表的自然也是侯府的意思。莫非承恩侯有意要再謀一次擁立之功,好為秦家再延續三十年的富貴?
因為趙碩要入京謀求皇嗣之位,趙陌先是失去生母,又被生父放棄,再遭受親祖父與親舅舅的背叛,不知受了多少苦。此番進京,也不知前程如何。趙陌心中對於父親的雄心大誌,一點好感都沒有。他心裏也清楚,一旦王家女成了他的繼母,生下一位弟弟,他就隨時都會再次麵臨性命之危。如果那時候,父親趙碩已經成功入主東宮,他也許還能保住性命,甚至還能享有富貴。但如果到時候父親趙碩依然還要倚仗王家,那他就真的連這僅剩的至親都不能指望了。為了大位,父親不定會寧可犧牲他。
承恩侯秦鬆想必是不清楚事情的輕重,又或是他還不知情,隻是眼前這個管事自作主張,居然會覺得他奇貨可居。別看金象如今對他一副刻意巴結的模樣,等到秦鬆一家知道他真正麵臨的處境,為了不得罪王家,他們肯定會立刻翻臉的。
到時候,隻怕秦柏這一房的人,就會麵臨承恩侯一家的責怪了吧?想到這好心幫了自己的秦柏一家居然要遇到那種尷尬的情形,趙陌心中便覺得很過意不去。
秦含真察覺到趙陌有幾分走神,似乎整個人沮喪起來,心中疑惑不解。車隊一行傍晚停靠在一處縣城,投宿在一家大客棧中,她趁著別人都在忙著整理行李、準備晚飯和補給之際,尋了個機會,跑到趙陌的房間裏去看他,問他:“表哥,你怎麼好象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是因為今聽到金伯,那個王家的王二老爺很得聖上信任的緣故嗎?你也不要太沮喪了。聖上很信任這位王二老爺,不代表王家就真的能主導你的生死了呀。”
趙陌怔了怔,啞然失笑:“我不是為了這個……”頓了頓,心裏想還是不要對秦家這位表妹實話的好,便又笑著:“王家因王侍中受聖上信重而跡,至今榮寵不衰,這是事實。若不是王家有這個本事,我父親又何必求娶他家女兒呢?即使父親知道他家要對我不利,是否願意保我,還是未知之數呢。畢竟……兒子還可以再生,皇位……卻隻有一個!”
秦含真不以為然地:“哪兒有這麼簡單?自古以來,得皇帝信任重視的大臣多了去了,也沒聽因他一個,就能讓皇帝看重整個家族的。如果是昏君,還有可能受蠱惑,可我祖父了,當今聖上賢明得很,他才不會輕易被臣子的家族擺弄呢。”
趙陌忙看向房門,見外頭無人經過,似乎也沒人聽見秦含真這番話,方才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表妹,這些話在我麵前倒沒什麼,在外人麵前,可千萬別輕易出口。你聰明伶俐,可世上多是愚人,就怕他們不明白你的聰明,反被嚇著了。”
秦含真笑道:“我是因為對著你,才會這麼的。在祖父和表舅麵前,我斟酌一下,也一樣會。但換了是別人,我才不會這麼粗心大意呢。”
趙陌聽了,心中暗喜,忙道:“是極是極,表妹在我麵前話,大可以暢所欲言,不必有所忌諱。當中若有什麼犯忌之處,我自會告訴表妹,也不會跟別人提起。但是在別人麵前,表妹就要多留幾個心眼了。除了三舅爺爺、三舅奶奶與吳先生,旁人大都不可信。”
秦含真見他願意聽自己碎嘴,似乎還是個嘴緊的人,心裏也挺高興的,可算逮著個能放心吐嘈的對象了。她壓低聲音對趙陌:“趙表哥,我是真的,你別怕。金伯了,那位得聖上看重的王侍中年紀很大了,他唯一的後人就是我的二伯娘。王家那些人都是他家族中人,不是直係血親,能靠著他得到今的富貴榮華,已經是極限了。等到王侍中告老,又或是去世,王家估計也就這麼著了。估計他家裏人心裏也清楚,所以才會拚命想辦法延續這富貴。如果是真正做重臣的,怎會挖空了心思,隻想要把女兒嫁給未來可能做皇嗣的人,而不是多操心朝廷大事?這樣的行事不是正道,是走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