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與牛氏並沒有在明月塢裏逗留太久,見孫女秦含真都安頓下來了,新來的丫頭婆子看著也都還算老實,又有一向穩重的夏青幫襯著,他們也就放下了心,不久便先回清風館去了。WwW COM
反正兩個院子離得不遠,日後想孫女兒了,常來看她就是。牛氏甚至已經盤算著,明早上要過來看看孫女兒到了新居後,睡得好不好,住得慣不慣了。
祖父祖母都走了,秦含真才開始靜下心來,慢慢觀察自己的這所新居。
屋裏到處都擺放著各種擺件、裝飾以及日常用品,都是素雅風格的,大約是姚氏考慮到秦含真正在孝期,特地囑咐過。秦含真對這些東西並沒有意見,暫時就隨它們待在目前的位置就好,隻有書房和臥室兩處,她更傾向於用自己從家裏帶來的私人物件。
夏青領著青杏在屋中來去,告訴她各處擺放的東西,方便日後取用。百巧帶著幾個丫頭幫著擺放秦含真的衣裳被褥,幾個粗使的婆子媳婦方才與秦含真見過一麵,此時已經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了。
秦含真轉了一圈回來,見夏青與青杏已經完了話,便對她們道:“別的東西慢慢收拾就好,先把我帶來的文房四寶取出來,一會兒我要練字。”這是祖父交代的每日功課,趁著時間還早,又沒什麼事需要做,她趕緊做完得了。否則一會兒秦錦華回來了,她估計是抽不出身的。
青杏應了聲,便轉身去搬箱子。一個穿青衣的丫頭機靈地跟了上去:“姐姐要做什麼?我來幫姐姐吧?”
青杏瞥了她一眼,含笑道:“我記得你是叫花,是不是?你是侯府的家生子吧?”
花紅了紅臉:“是,我一家子都是這府裏的人,從我爺爺的時候起,就被賞賜給侯爺了。”
青杏素來聰明,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個花不是從前永嘉侯府的舊仆之後,而是秦家平反後,秦鬆受封承恩侯,方從內務府賜下來的新仆。
青杏便衝花笑笑,示意她來幫自己搬一個箱子:“心些,千萬別脫了手。這裏頭都是老爺賞給姑娘的東西,萬一打碎了,可沒處找去。”
花頓時不敢大意,心與青杏一人抬頭一端,把那箱子搬到了書房。青杏又從腰間取了鑰匙,打開箱子上掛的鎖,方才露出了裏麵的物件,卻是一整套的文房用品,不僅僅是筆墨紙硯這老四樣,還有些水丞、鎮紙、筆掭之類的,大部分是秦含真新近從丙字庫那幾箱子舊物中翻出來的,基本都是玉做的,頗為珍貴。但秦柏並未在意,見孫女兒喜歡,便全都給了她。秦含真歡喜得不得了,當成是寶貝一般,每用著,還要時不時拿起來把玩,欣賞那漂亮的玉色。
也許在這些生活在豪門大戶的人眼裏,這些東西不算什麼,但秦含真兩輩子何曾這般奢侈過?居然把玉製品當作日常生活用品一樣使用。要是不心,磕著一點半點,她定要心疼好久呢。
秦含真親手把那些文房用品擺放到書桌上,照著自己平日的使用習慣放好,數一數,總覺得好象還少了些什麼。青杏便笑道:“姑娘是忘了老爺才給的那本字帖了吧?老爺不是,讓姑娘照著那本字帖先臨上幾個月麼?”
秦含真想起來了:“是了,我記得那本字帖是放在一個舊的黑木箱子裏。”
青杏自然記得:“我去取了來。”轉身走開,不一會兒便抬著一個書箱過來了,“姑娘,還有其他的書,都是你平日要看的,是不是也一並擺在書案上?”
秦含真點頭,青杏便將書從箱中取出,字帖擺在硯台與紙旁邊,幾本《三》《百》《千》則是放到了一旁的書架上。
這明月塢西廂房的書房,是位於北屋,臨著大玻璃窗放著大書案,右手邊是間隔用的多寶格,左手邊卻是兩個大書架,接著沿著牆根擺放了一張琴案,不過案上並沒有琴。琴案過去便是花幾與多寶櫃,西牆下放著寬大的羅漢床,床上擺了幾,床邊有棋桌、香幾與花幾等物。這間書房布局簡單,采光明亮,做為閨閣千金的書房是足夠的,隻是秦含真見慣了祖父秦柏的書房,稍嫌這裏的書架太少了一點,上頭擺的書也少了一些,多是《女訓》、《女誡》一類的,倒是有幾本詩集,還能看一看,不過基本上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青杏將秦含真的課本放到書架上,一眼掃過去,便笑了:“這書架上空空的,今後姑娘不得要多添幾本書了。到時候老爺一定又要,他的藏書都叫姑娘搬空了呢。”
秦含真笑道:“這怕什麼?祖父的藏書多得是。西北家裏就有好些,沒有帶上京城來,丙字庫裏的舊物,又有好多箱子裏裝的都是書本。我們慢慢挑著,見到有喜歡的,祖父一定不會介意我借來看上幾個月的。”她也看了那空空的書架一眼,“要是過日子沒有書,那多無聊呀。”
夏青在一旁笑道:“整理書架這種事還真是除了青杏,就沒別人能做了。我雖認得幾個字,卻隻會記賬,那些正經書上的字,我卻大半是不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