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那個本子出了二門,因是上頭有話吩咐下來的,一路上都沒有人攔她。她順利來到了朝思暮想的外書房,一進門就瞧見趙陌坐在書案後方。她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因為那正是府中男主人趙碩的位子,隻是眼下借給了兒子使。她興許隻需要在趙陌身邊侍立片刻,就能尋到趙碩私印所在!
趙陌本來正在練字,眼角餘光已經看到蘭進來了,卻裝作看不見,但她半沒動靜,他等得不耐煩了,便收了筆,抬起頭來:“怎的這樣慢?我不是了正等著用麼?”
蘭回過神來,忙雙手將那本子奉上。趙陌接過本子看了看:“就是這個了。好了,接下來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
蘭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回去?她已經迅打量了一圈書房中的布置,柔聲道:“哥兒,你在這裏也沒個人侍候,我留下來吧?”
趙陌道:“不必了。這裏有人侍候我。”正著,蔣誠從門外走了進來:“哥兒,外頭來了幾位貴客,都是你宗室裏的叔伯。大爺吩咐您過去拜見,稍後還要陪著用午膳。”
趙陌忙應了一聲,對蘭:“午間我就不回去了,你們自個兒吃飯吧。”著就隨蔣誠一道離開了外書房。
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如此幸運!連唯一的障礙都走人了,她此時不尋東西,還要等到何時?
她迅圍著書案查找起東西來。可惜,書案前前後後都沒有趙碩那方私印的痕跡,倒是有一方閑章,就斜斜擺在硯台邊的印盒邊上。
她將視線轉到兩側牆邊的多寶架與櫃子中,正要過去細找,卻聽得有人進了屋,她忙跑回書案邊上站著,作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
來人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廝,長得頗為清秀,穿戴齊整,看起來似乎是在這書房裏侍候的人。他見蘭一個人待在書房裏,還有些不解:“你是哪裏的丫頭?在這裏做什麼?”
蘭隻得回答:“我是陌哥兒的丫頭。哥兒今日忘帶了一本書,方才命人傳話回東院,叫我捎過來了。剛才大爺命蔣管事來喚了哥兒出去,是要拜見幾位貴客。我怕哥兒還有吩咐,不敢輕離,正在這裏候著他回來。”
廝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蘭吧?哥兒方才提過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回東院去了呢。哥兒去見客人,不吃過午飯是不會回來的。你在這裏也是白等,還是先回去吧。”罷就上前收拾書案上的文具,紙用鎮紙壓好,硯盒蓋好,用過的筆放進水盂中清洗後掛起,水盂中的水倒入窗台下的水甕中,又將閑章拿起,走到牆角的一個櫃前,從腰間取出一把鑰匙打開鎖,將裏頭的一部書取了出來。
蘭雙眼瞳孔迅收縮,死死地盯住那部書。廝翻開書皮,露出裏麵的內容來。原來那並不是一本真正的書,而是做成了厚書外型的多寶盒,裏頭分成一格一格地,都是裝的各式印章。正當中最顯眼的一方大紅袍雞血石印章,正是她與玫此行的目標。
早在遼王府中,遼王繼妃便給她倆詳細介紹過那方印章的樣子。其實無論是遼王還是遼王繼妃,都沒怎麼留意過這個印章,是二少爺趙砡早年間不知出於何種緣故,私下去觀察過,才知道那是一方上好的大紅袍雞血石刻成的,聽是遼王元妃唐氏昔年的陪嫁。大少爺趙碩因喜歡這方印石乃是正紅,象征著正室嫡出,便拿它做了私印,平日裏收得很緊。遼王繼妃母子三人好不容易,才收羅到一封印有這枚印章圖案的舊書信,可惜上頭的印記因年日久遠,保存不力,已有些模糊了,否則還可以照著那印記仿一個假的印出來。但為了不被人現破綻,還是用真印更穩妥些。
眼看著目標近在咫尺,蘭忍不住上前走了兩步。然而那廝把那枚閑章放進多寶盒以後,就很快將蓋盒上了,又將多寶盒放回了櫃中,關上櫃門,拿鑰匙鎖了。從頭到尾,他的動作都很利索。蘭除非冒險把他打暈,否則是不可能越過他去偷到那枚印章的。
她當然不能打草驚蛇,便隻能依依不舍地看著那個櫃門,絞盡腦汁地想要如何把東西偷到手了。她忍不住偷偷多留意了廝腰間的鑰匙串幾眼。
廝回過頭,見她還在,翻了個白眼:“你怎麼還不走?快去快去,這裏不是你們這些丫頭待的地方!”罷毫不客氣,就把蘭轟出門去。
蘭不甘不願地往二門裏走,因掛念著那個印,她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了二門,她迎麵就差點兒撞上了霜兒。
霜兒認出了她,啐了一口:“沒長眼睛麼?!你四處亂走,是要上哪兒去?”
蘭哪裏有閑心搭理她?隨口了一句:“我送東西去外書房給哥兒,正要回東院呢。”完就匆匆離去,沒有留意到霜兒皺起了眉頭,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幾分警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