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郡王,若是照本朝規矩,嫡子繼承爵位的時候要往下降一等,他兒子將來就隻能是鎮國將軍了,跟郡王的待遇差不少。但如果是休寧王那樣受皇帝重視、尊敬的宗室長輩,雖然也是郡王銜,卻得了皇帝的恩典,長子繼承爵位時不必降等,仍舊是休寧郡王。休寧郡王一心想要得到皇帝的這個恩典,隻是遲遲未能成功,他的妻女也都深知他的心事。如今皇帝最為寵信的舅子,永嘉侯秦柏的侄孫女就出現在山陽王府兩位郡主麵前,她們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與秦家交好的機會呢?
休寧王府的二公子一提出建議,山陽王府的兩位郡主就熱心地把秦錦儀迎到了她們的馬車上。兩位郡主都是嫡出,一位十三歲,一位十歲,都生得頗為清秀,但論美貌,恐怕是比不上秦錦儀的。難為她們見了秦錦儀,隻有讚歎之色,一點兒嫉妒的意思都沒有,還熱心地出借梳頭用具給她整理儀容,請她喝茶吃點心。從相遇的地方到承恩侯府,不到兩刻鍾的時間,三位姑娘竟然就成了好朋友了。
到了承恩侯府,休寧王府的兩位公子需得把秦錦儀給送進門,再拜見一下秦柏或是其他的秦家長輩,將事情交代一下,才好告辭走人的。而蜀王幼子則是十分自來熟地表示多日不見“秦三舅舅”了,想要向他請個安。其他宗室子弟也深知永嘉侯秦柏聖眷正隆,熱情地想要跟著一塊兒去拜見。山陽王府的郡主們雖然不好提要拜見男性親戚長輩,但借著剛認識的好朋友的名義,還是跟秦錦儀手拉手地進了枯榮堂。
秦柏當時剛剛送走了趙陌,還沒聽二房那邊少了個姑娘的事,聽得下人來報,本不大樂意見蜀王幼子,但有休寧王的兒子在,他還是出現在枯榮堂了。
雖然蜀王幼子努力想表現得跟他關係很密切的樣子,又似乎想要討他的喜歡,但他言談間還是更親近休寧王府的兩位公子:“今日在宮中見到了令尊,可惜沒能與他詳談,隻聽得他匆匆一語,府上新得了一幅古畫,乃是一幅《秋景圖》,疑為前朝名家手筆,不過有些拿不準。他邀我前去品鑒,但沒來得及約時間。令尊什麼時候有閑暇?我也好上門拜訪一番。”
休寧王府的兩位公子都用恭敬而不失親切的語氣與他話,多少有些搶了蜀王幼子的風頭。難為後者年紀,倒也沉得住氣,隻是微笑以對,並沒有表出現急躁的樣子。趕來“道謝”的二房太太薛氏,便對蜀王幼子的風儀讚歎不已,誇了又誇,誇得秦家的人都跟著臉紅了——因為太過諂媚,實在有些丟秦家的臉。
秦柏大約也察覺到了,微笑地也跟著誇了蜀王幼子兩句,還表示:謝謝你們今伸出援手,幫了你們的世侄女,我讓她來給表叔們行禮道謝吧?
一句話,就把秦錦儀與眾宗室子弟的輩份差別給點了出來,氣得薛氏臉都綠了。
偏在這時候,山陽王府的大郡主開口對秦錦儀:“雖我們輩份不同,但年紀相仿,我們之間還是平輩相稱吧?否則那拐著彎兒的親戚稱呼一出,再親近的人都變得生份了。隻要我們性情相投,是不是親戚,是不是同一輩份,又有什麼要緊呢?”
秦錦儀隻覺得十分驚喜,一口答應下來。蜀王幼子那邊,也順著堂妹的話,附和了幾句。
而薛氏,大約就是從這一刻,產生了某種念頭,覺得既然蜀王幼子都不在意輩份差別了,與蜀王府交好的山陽王郡主更是性情相投更重要,那秦錦儀嫁給蜀王幼子,輩份上的差別,大約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隻要當事人性情相投,兩廂情願,誰還能什麼呢?蜀王府一係與秦家,本來也沒有血緣上的關係。
這念頭一變,薛氏倒現到分家的好處了。因為與皇家關係最密切的,是秦家長房一係,隻要分了家,秦槐又早死,他們二房與秦皇後的關係就疏遠了。在外人看來,興許秦錦儀與蜀王幼子之間的輩份差別也沒那麼明顯?
感受到了蜀王幼子對孫女秦錦儀的熱心體貼,薛氏拚命服了不同意分家的兒子秦伯複。秦家分家一事,三個房頭直到此時,才算是終於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秦含真完情況後,又補充道:“我感覺二房可能有些誤會了,那蜀王幼子也好,山陽王郡主也好,似乎都是衝著我祖父來的,看在我祖父的麵子上,才對大姐姐格外親切。二房要是分了家,這份親切還能不能維持下去,可就不好了……”
趙陌聽得呆了一呆,隨即才笑道:“即使是誤會又如何?表妹難道還打算提醒他們?”
秦含真抿嘴一笑:“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