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陌愕然:“舅爺爺去了黃大人那裏?”怎麼會這般不巧?他雖然打發了阿壽去向黃晉成報信,但自己是絕對不願意去見後者的,因為想也知道,黃晉成對他不會有什麼好話。
更糟糕的是,連秦簡都跟著秦柏一道去了,趙陌如今連尋個有可能知情的人商量都不成。
趙陌不由得長歎一聲,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秦含真好奇地看了他幾眼:“趙表哥怎麼啦?是不是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能告訴我知道嗎?如果你實在著急,我叫人去請祖父回來,怎麼樣?”
趙陌抬頭看著秦含真,苦笑了下。他覺得應該不用了,秦柏去了黃晉成處,等阿壽把消息告訴黃晉成後,秦柏自然會勸黃晉成,一道去勸太子提防李延朝。他去不去,結果都是一樣的。
隻是如此一來,他一直想要隱瞞的事,也許就瞞不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屬於他的東西,終究還是不會屬於他。他與太子雖為伯侄,卻君臣有別,又有趙碩的野心擋在中間,於情於理,立場都是相對立的。他怎麼好一直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把太子真個當成是位和善親切的長輩,連該守的禮節都置之不理呢?若是太子以及他身邊的人不知情還好,如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卻還要配合他演戲,也怪不得太子身邊的人都不喜歡他,對他心存戒備了。
他與太子這位伯父,還是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吧。那些他所留戀的溫暖,其實是鏡中花水中月,他早就該認清這一點了。
趙陌隻對秦含真道:“什麼事都沒有。我隻是……久不見舅爺爺和簡哥兒了,心裏想念,見他們不在,覺得遺憾罷了。不過不要緊,他們吃午飯的時候就會回來了。我到時候再與他們相見,也是一樣的。”
秦含真盯了他幾眼。她認識這位便宜表哥已經有大半年了,自認為對他還算是比較了解的。即使他如今裝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她也能看得出來,他如今心裏正難受,隻是強顏歡笑而已。
秦含真不打算配合趙陌做戲,便:“祖母早上起得早了,坐車進城的路上又顛簸了下,這會子正覺得累呢,要補睡一覺。咱們別去打擾她。趙表哥去我屋裏話吧?”
趙陌自然不會拒絕。兩人去了廂房,青杏剛剛帶著人把行李整理好了,見他們過來,便上了茶與點心,還笑道:“趙公子什麼時候搬回來呢?青黛姐姐方才還跟我呢,她們幾個在這宅子裏住得無聊,周管事又不肯放她們出門去逛,就盼著公子早日回來呢。”若是趙陌回來了,他才是青黛等人的主人,若是開金口允許自己的丫頭婆子出門,周祥年是不會管的。
趙陌勉強笑了笑:“是麼?應該不會太久了。”
秦含真對青杏道:“姐姐帶人下去吧,尋個人坐在外頭替我守著門,若有人來,就叫喚一聲。我有話要跟趙表哥商量。”
青杏也不多問,應了一聲,便帶著人下去了,自個兒拿了個針線籮,親自搬了個杌子坐在門前台階下,做起了針線。難為她了,這大冷的,隻在袖裏袖了個秦含真的手爐,勉強取得一些暖意。
屋裏隻剩下秦含真與趙陌,趙陌有些不自在地坐在書案後頭,裝作擺弄秦含真的畫筆:“表妹有什麼事與我商量?可是那筆茶葉的事?我已經吩咐他們去杭州接洽了。隻是眼下正過年,那邊茶園子的人估計也沒心思談這事兒,怕得過了正月十五,才會有準信回來呢。表妹放心,這筆買賣錯不了。”
秦含真哂道:“我不過就是幫著牽個線搭個橋,後麵的事就跟我沒關係了,問這個做什麼?我是看趙表哥臉上滿是難過,想問問你出了什麼事?不是我想要過問你的隱|私,隻是覺得,大家都這麼熟了,你的秘密我知道不少,我家裏的事你也了解很多,應該沒必要講什麼客氣才對。所以我才會直接問你,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要是覺得我沒有資格過問,那就當我沒吧。”
趙陌忙道:“表妹怎會沒資格過問呢?你肯直接問我,就是不與我外道的意思。隻是這件事……”他麵露難色。
秦含真問他:“這事兒你覺得不該告訴我?那我祖父呢?我大堂哥呢?你原本想找他們,就代表著你不打算隱瞞他們吧?那告訴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會隨便告訴人去。”
趙陌怔怔地看著秦含真,忽然覺得原本自己所糾結的東西,其實好象沒有那麼難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