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看得哈哈大笑,見牛氏擔心,還勸她:“怕什麼?孩子家就要這樣活蹦亂跳的才好。您不是常我時候調皮,總是在村子裏到處跑嗎?梓哥兒是男孩子,整困在院子裏象什麼話?他自體弱,正應該多做些運動,身體才能好起來。您別總是心疼他,反而讓他變得嬌氣了。”
牛氏也知道她的是正理,不過這別業畢竟不是自家地方,滿山遍野的竹林、山坡,又沒幾個人,萬一磕著碰著可怎麼辦?這比不得在秦家米脂老宅所在的村子,那一帶的村民可都是他家佃農呢,個個都是熟人,會幫她盯著孩子。所以她才會放心讓秦含真在村子裏亂轉,卻擔心梓哥兒在石塘別業裏出了意外。
一想到孫子不久之後就要與她長期分別,牛氏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就更嚴重了。秦含真見她也不至於太過誇張,便由得她去,自個兒與趙陌繼續投身於學畫大業中去。
他們倆本來是專門朝著市井風情、山水樓台的方向努力的,但因為如今住在竹海別業中,秦柏給他們重新安排了功課,要他們專心學畫竹,兼習山水了。難得生活在竹子包圍的環境裏,怎能不抓緊機會多觀摩竹子的各種形態?這可是文人畫的基本功夫呢!
於是秦含真與趙陌隻能苦哈哈地畫起了竹子。他們在書房畫,在自個兒的屋裏畫,在花園裏一處地勢比較高的觀景閣裏畫,睜眼是竹子,閉眼也是竹子,聞的是竹香,吃的是竹筍或者竹筒雞,秦含真都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竹子了。
當然,他們畫竹的技巧也進步飛快。秦含真的畫麵布局比趙陌要強些,但趙陌畫的竹子卻線條更有力,更顯風骨。兩個孩子各有所長,讓秦柏十分滿意。
待到時間來到七月時,氣未見涼快,反而越發悶熱起來。秦柏疑心會有雨,正尋思著是不是回秦莊去避一避,便迎來了自京城前來的信使。
來的是一位宮中內侍,是奉了皇帝的旨意,秘密南下,前去向葉大夫學習的。他們本來在太醫院侍候,也算是學了十年藥理,若在宮外,都可以掛牌行醫了,因此才會被皇帝派到金陵來。
秦柏一聽就有些緊張:“可是太子殿下的身體有恙?”不然怎會隔了半年,又派人來尋葉大夫求教了?當初湯太醫在葉大夫這裏何止學了半年?
那內侍恭敬地道:“殿下並無大礙。隻是先前端午時,因氣炎熱,殿下夜間貪涼,不心吹了風,病了兩日,吃了藥就好了,比從前可強得多。不過陛下放不下心,有意召葉大夫上京入東宮侍奉,是太子殿下勸阻了陛下,道不忍勉強葉大夫。陛下便改派了的們前來,在葉大夫處學習藥理。等學有所成,回到宮中,便能更好地將殿下侍候好了。”
皇帝這是被太子多年久病嚇著了,才會見他稍有恙,便緊張得不行。不過有內侍來向葉大夫求教,也不是壞事。湯太醫一個人太少了,沈太醫雖然也已折返京城,但多添兩個懂醫理的內侍,自然更顯人手充足。
秦柏放緩了神色,微笑著問:“葉大夫那邊,你們已經去過了?他一定嚇了一跳吧?”
內侍笑道:“陛下有旨意給巡撫大人與黃僉事,請他們出麵明。葉大夫確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當日早就察覺,殿下舉止風度皆不俗,定不是凡夫俗子,但隻以為是京中貴人,卻萬萬沒想到是一國儲君。他能為儲君效力,也是與有榮焉。的們向他求教,他也會傾囊相授。依的看,皇上與太子殿下沒有召他上京,反而派人來向他學醫,他反而更覺得高興呢。”
秦柏笑道:“聽聞他早年長日遊曆在外,向各地名醫求教,與家人聚少離多,心中十分愧疚。在江寧開了醫館後,他就向他妻子起誓,今後輕易不會再離家了。殿下明白他的心事,仁慈恤下,他自然更覺得高興。”
內侍歎道:“咱們東宮殿下,可是位再仁厚不過的君子了。”
他又掏出了皇帝與太子分別寫給秦柏的信。這兩位貴人都很惦記著秦柏,見他滯留江寧遲遲不肯回京,問他幾時才打算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