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聽趙陌完事情的經過,臉也忍不住糾結起來了。
“這線索算是斷了一半了吧?”她有些不敢相信,“事情怎麼就這樣湊巧了?這北戎密諜首領那麼狡猾,居然就這樣死了?哪怕是聽到有人要來釘棺材時,他也沒打破棺蓋逃出來,居然就這麼乖乖受死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趙陌擺擺手:“那死了的老大娘家裏人都暫時被扣下了,老大娘被換了個棺材,暫時在家中停靈,沒有下葬。密諜首領的屍體與原本的棺材都叫官兵看守起來了。大理寺與密諜司的人合作辦案,會有人查出到底那人是怎麼鑽進棺材,又怎麼被憋死在裏頭的。想必過個幾日,就會有結果了。”
秦含真點點頭,伸手拉過幾張白紙,取筆蘸了墨,把趙陌敘述的幾件事的要點記錄下來,然後一條一條給他做歸納總結分析。
首先是北戎密諜企圖誘騙趙祁,栽贓陷害趙陌一事。
秦含真道:“這個圈套想要奏效,往你書房裏藏東西隻是其中一個環節而已。我估計這背後的指使之人,得先打探清楚你書房裏確實有這麼一個東西,而且知道怎麼打開它,怎麼鎖暗鎖,還得有信心你不會在生日前發現裏麵的書信。然後,那主使者會確保有皇上或太子的人——興許就是他們本人——在你生日那到達你的書房,還會打開那個機關匣的暗鎖,發現裏麵的書信,並且將信中的內容告知皇上或太子殿下,令他們對你的品行產生懷疑。由於皇上或太子殿下並不知道你要這匣子是為了送給我做生日禮物,所以他們興許會覺得,那些書信藏在你書房中如此隱秘的地方,不會是假的。”
趙陌聽到這裏就點頭:“確實。太子殿下已經命人暗中調查東宮裏的人,看是誰將我向殿下討要這匣子的事了出去,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匣子的暗鎖是如何打開的。”他頓了一頓,“實話,我其實並不知道暗鎖是怎麼開的。太子殿下也不太記得了,獻機關匣上來的人雖然提過一句,但殿下記不清楚,倒是他身邊侍候的內侍知道。不過我討要匣子的時候,沒有問。我想著到時候可以跟表妹你一同參詳,那樣才有趣呢。”
秦含真心下微微一甜,含笑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想法。這機關匣子嘛,研究裏頭的奧妙,就好象在解一個高難度的謎題,解出來之後,那種滿足感真是沒得的。她與趙陌從前經常這麼消遣,把秦柏收藏的機關匣子擺弄了一個遍,那段時間真是無憂又無慮。如今他們也不是經常能遇見那樣有趣的機關匣子了,難得有一個新鮮的,當然要好好玩一玩啦。直接問答案,那豈不是太過無趣?
秦含真便道:“如此來,首先,那主使者得知道這匣子的秘密,還得知道它已經落到了你手中,知道它就被你放在書房裏,反正你生日那,它是在你書房中的。其次,他得有本事確保你生日那會有皇上或太子殿下的人到你的書房,還能在不引人懷疑的前提下,打開你的匣子,看見裏麵的東西——太子殿下可曾提過,你生日那他會到別院來看你?”
趙陌想了想:“我搬進別院之後,曾經跟太子殿下提過一提別院的模樣,殿下當時有點兒興趣,有空閑了,也想來看一看。但我這別院是為避暑而建的,如今也就是將就著住一住,冬過來待著,可看不見什麼好景致。除非有人力勸殿下,否則殿下不會在這時候忽然降臨。”
當然,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就是了。趙陌知道,因為太子妃在新年開始,對他的態度似乎就略微冷淡了些,太子殿下不止一次對他感到不好意思,時常出言安撫。若是太子殿下覺得有必要在他生日當降臨,給他一個恩典,那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秦含真抿了抿唇:“這主使者一定跟太子殿下關係不錯,或者是認識太子殿下的身邊人,有能力影響太子殿下的一些決定。哪怕隻是看上去不起眼的事兒。還有,他多半會在太子殿下麵前提及那機關匣的事。那樣殿下到了你這書房,瞧見匣子了,就很有可能會產生興趣,主動拿過來擺弄一下。又或是有人陪同殿下前來,然後裝作好奇的樣子,拿起那機關匣擺弄。於是,那假造的書信也就有機會見日了。”
趙陌挑了挑眉:“我父親書房裏也被塞了類似的信件,看起來就象是我與父親合謀,以退為進,算計皇嗣之位。我父親他本來就有那樣的想法,平日裏身邊的人也不是沒聽他提過,真要探查,他是清白不了的,我自然也就擺脫不了這個黑鍋了。”
這就關係到那主使者的目的了。
秦含真把先前推測出來的幾個條件都在紙上列清楚了,然後才繼續往下寫:“那主使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利用北戎人來對付你,是為了什麼目的呢?你雖然很受聖寵,但在宗室裏頭,隻能算是個比較出頭露臉的輩而已。郡王爵位不算太高,血脈離皇家也不是太近,父祖都不受皇上待見,為皇上做的很多事,都是不能向外公布的,實權有一點兒,人手也有一點兒,但在宗室裏並不算最出挑的,論及體麵,權勢地位,你大概也就跟秦王府的幾位王爺差不多吧,隻是秦王一家在萬壽節後就早早回了封地,而你則能更多地留在京城伴駕,看起來比較有希望成為皇家嗣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