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春的話裏帶了嘲諷之意。薛氏沒聽出來,薛氏沒吭聲,秦錦儀卻有些不能忍,拉長了臉道:“你什麼意思?!如今裴家已經向我提了親,連庚帖都送過來了!你難道還有什麼不滿麼?怎麼?想要搶你大姐我的親事?!”
秦錦春差點兒沒笑出聲來,也就是秦錦儀,才會到這時候,還覺得裴程是什麼香餑餑了。
她翻了個白眼:“大姐多心了,我對裴家的親事沒興趣,隻是擔心你露了餡兒,會帶累了我的名聲。”
薛氏有些不大滿意地看了看秦錦春,便轉過頭安撫秦錦儀:“別惱了,四丫頭再蠢,也不會在裴家向你提親之後再做些什麼,頂多就是私底下抱怨兩句。你也別把這種事兒總掛在嘴上,尤其在外人麵前,千萬別提一個字兒!叫人知道你們姐妹爭夫,出去也不好聽。”
秦錦春用力咬緊牙關,才保持住冷靜。什麼叫姐妹爭夫?!她幾時跟秦錦儀爭過哪個男人來?!
秦錦儀卻得意地瞥了妹妹一眼,故作乖巧地對薛氏:“祖母放心,孫女兒知道該怎麼做的。”
秦錦春立刻就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薛氏看得擔憂不已,忙暗暗扯了她的袖子一把。秦錦春這才忍住了氣,問秦錦儀:“所以,大姐到底打算怎麼應付裴家人的探視?我看你也別裝作得了重傷的模樣了。雖你的腿若是真的斷了,裴程肯定要負責任,但他是裴國公府的嫡長孫,娶媳婦娶個殘疾的回來,到底麵上不大好聽。就算勉強把你娶回去了,心裏也是不情不願的,日後夫妻相處起來,豈不尷尬?萬一叫他知道大姐你這傷是裝的,那就更糟糕了,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原諒你了。那你就算嫁進了國公府,再次成了皇親國戚,又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趕緊把傷勢得輕一些,裝傷的時間也縮短一點兒。橫豎裴家連庚帖都送過來了,這門親事該你的就是你的,想跑也跑不了,那你的傷勢不重,對裴家人來,豈不是意外之喜?”
秦錦儀聽得皺起了眉。雖然妹妹這話不中聽,但似乎還有些道理。
薛氏看向長孫女兒,也點了點頭:“這倒是。若換了是我,我也死活不會答應讓親生兒子娶個殘廢媳婦的。這回來提親的是裴二奶奶,裴大爺裴大奶奶都沒露麵,總叫人有些不安心。不定裴程的父母心裏都不樂意呢?他們家之所以提了親又想要來探你的病,八成是想確定你的腿是不是真的治不好了吧?到底隻是庚帖,還未正式定親呢。萬一裴家不要臉了,就算交換了庚帖,也還是有變卦的可能。我們不得不防!”
秦錦儀道:“話雖如此,先前我裝作傷重,才把他們哄住了,如此迅速地上門來提親。萬一他們發現我傷得並不重,想要變卦,那又該怎麼辦?”
秦錦春哂道:“裴家本來就想要向我們家的女孩兒提親,如今他們也正式提了人選,這時候再想變卦,他們還做不做人呢?若他們真的如此不要臉,那咱們就去東宮告他家一狀,叫他們家休想做外戚夢了。如此裴家也就不過是尋常門第,根本不值一提。大姐再另尋更好的人家去,又有什麼難的呢?”
秦錦儀嫉妒地看了妹妹一眼:“你得輕巧!”她若是能那麼容易嫁出去,還會蹉跎到今日麼?更何況,秦錦春跟東宮相熟,不代表她能做到同樣的事。妹妹真是太壞心了,居然在她麵前炫耀自己與東宮郡主多麼要好,想告誰的狀,就告誰的狀。秦錦儀冷哼著轉過頭去:“反正,我這回一定要嫁給裴程!我連馬車都摔了,除了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這馬車又不是裴程害她摔的,這種話,可真真是無賴極了。
秦錦春心裏腹誹大姐幾句,也不想繼續與她打嘴仗,便直接對薛氏:“大姐既然鐵了心,那還是盡快將婚事定下來的好,若能早些過門,就更妥當了。如今外頭都傳聞,裴國公他老人家病情不大妙,不定能撐到幾時呢。若是大姐不能趕在裴家守孝之前嫁進去,日後很難會不會有什麼變故。而如果大姐嫁進裴家後,連長輩的孝都守過了,那將來隻要大姐不犯大錯,裴家也就不好苛責她什麼了,我們這些娘家人,也更有底氣為她撐腰。可大姐的傷若是得重了,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出嫁呢?祖母,您見多識廣,比我們姐妹強得多了。這裏頭的輕重,還得請您幫大姐拿主意才是。”
薛氏沉吟片刻,鄭重地點頭:“確實,不能把儀姐兒的傷勢得太重了,總得讓裴家人以為,她的傷勢沒原本想的那麼糟糕,好好養還是能養好的才行。不過,也不能把傷勢得太輕了,她腿上的舊傷是掩蓋不了的,等她嫁進裴家,早晚要露餡。傷勢得輕了,到時候不好解釋。我看,裴家應該會急著辦親事才對,若是他們提出要盡快完婚,我們就裝作勉強答應的樣子。等將來儀姐兒的傷情叫他們發現了,就是他們急著完婚,才害得儀姐兒不能安心養傷,留下了後患。如此,他們在儀姐兒麵前,就更理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