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還在發呆,秦錦儀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忍不住再開口問道:“母親不是常往長房與三房去麼?難道就沒聽他們過宮裏的消息?!四丫頭還總進宮去見敏順郡主呢,不可能什麼都沒聽吧?太子妃從楚家挑選了一個女孩兒,已經接進宮裏去了,是要給太子殿下做妃子的!我在裴家要守孝,外頭的事不特地去打聽,都沒處知道,因此比旁人晚許多才能收到消息。母親跟我不一樣,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聽吧?!”
薛氏反應過來:“是這事兒呀?我好象在長房那邊聽你二嬸起過,但並沒有太上心。你妹妹……前些剛剛把婚事定下來,蔡家那邊有些著急,打算明年開春就完婚,家裏還有許多東西沒準備呢,我忙得跟什麼似的,你妹妹也沒什麼閑功夫進宮見敏順郡主……”
事實上是秦錦春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去過東宮了,家裏還擔心過她是不是遭了太子妃的厭棄。不過前兩,敏順郡主才打發人送了些東西來給她,家裏人便安下心來,想著興許是因為太子妃娘娘生病了,敏順郡主要侍疾,顧不上跟夥伴們玩耍,才會沒有宣召秦錦春的。至於那所謂的東宮新妃子,秦錦春自然也就沒處打聽去了。倒是長房那邊,消息多一些。姚氏因替蔡勝男抱不平,還貶過那進宮的楚氏女好些話呢。
薛氏知道秦錦儀看妹妹不順眼,也不想讓她知道秦錦春近來沒有進過宮,就隨口含糊過去。
然而秦錦儀並不想就這麼被含糊地搪塞過去:“這樣的大事,你們怎能如此不上心?!聽消息之後,也不給我送個信兒去!我在裴家,還是聽婆婆起,方才知道這件事。你不曉得,當時我婆婆問我娘家既是太子的親舅家,家人又時時能進宮去,為何竟會對如此大事一無所知,我差點兒連頭都抬不起來了麼?!”
秦錦儀真是氣得要死。她在裴家雖然很受禮遇,但因為裴家全家都在守孝,日子過得再好也是有限的。她一邊忍受著陌生的生活環境與清苦樸素的衣食住行,一邊還要在長輩與丈夫麵前裝賢惠,心裏都有些不耐煩了。然而,為了將來的富貴榮華,她還要繼續裝下去。因為想要讓婆家人繼續捧著自己,她時不時還得吹點牛,些自家如何受宮中貴人看重的話。結果如今東宮居然要進新人了,這樣的大事娘家人竟沒通知她,害她在婆婆麵前丟了臉,母親到底知不知道事情輕重呀?!
秦錦儀越想越激動,薛氏卻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裴國公府上下都在守孝,又不出門交際,對外頭的消息知道得慢些,也是尋常事兒。這有什麼可丟臉的呢?你安心在家守孝,盡孝孫媳的職責,既沒回過娘家,也沒打發人回來話,連書信都少,家裏聽了什麼消息,沒有告訴你,就更不奇怪了。你婆婆應該不會因為這種事就惱了你吧?況且東宮進新人,又算得了什麼大事?先前不是就已經進過一位陳良媛了麼?如今這位楚姑娘,也不算是進了東宮,不過就是太子妃看中了她,太後娘娘就將人接到慈寧宮裏住去了。倘若這住期間出了什麼差錯,那位楚姑娘就不可能給太子殿下做妃子了。八字都還沒有一撇的事兒,也值得你們家裏如此上心?”
秦錦儀氣憤地道:“怎麼能不上心?!我為什麼願意嫁到裴國公府去?難道就圖他家有個國公爵位麼?!可是老國公去了之後,這國公爵位也沒傳下來呀,不過就是老夫人身上還有國公夫人的誥命,才勉強撐住這國公府的門楣罷了。我之所以看得上他們裴家,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打通了唐家的門路,要把裴二姑娘送進東宮為妃!如今裴二要守孝,也不過是守上一年。東宮已經有了一個陳良媛,太子殿下身體又甚康健,一個陳良媛,就夠他消受的了。等明年再進一個新人,也就差不多了。人數太多,隻怕太子受不住。裴家都已經打點好了,現在卻忽然冒出個什麼楚姑娘來,還是太子妃親自看中的。那我們裴家怎麼辦?!當初唐家人答應得好好的,如今難道是要變卦了麼?!”
薛氏聽得啞然。她到這時候,才明白秦錦儀為什麼生氣,原來……是為了裴二姑娘進宮之事。但真的,長女興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願意嫁去裴家。但站在她的立場上,能給長女尋一戶尚算體麵的人家嫁了,才是她應下裴家這門親事的最大原因。秦伯複恐怕也是將嫁女一事放在首位的,當然,裴家有可能會成為新一代的外戚,也是他看好這門親事的重要原因。但秦伯複如今恢複了官位後,心裏對裴家就沒有先前那麼看中了,這興許也有秦家長房那邊的影響在……
薛氏看了秦錦儀一眼,歎了口氣,柔聲安慰道:“裴家是怎麼打點的,我們也不清楚。他們唐家答應了,我們也沒親耳聽見唐家人。更何況,太子妃娘娘也不是事事都聽從唐家安排的。我聽,這段時日唐家老夫人想要進宮探太子妃的病,卻總是不能成,隻有楚統領的太太能時常見到太子妃。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哪裏能知道?不過,東宮妃嬪本來就少,如今除了太子妃娘娘,也就隻有一位陳良娣,一位陳良媛而已,再添一個楚姑娘,也依舊不算多。倘若裴二姑娘果真有那造化,未必就選不上。如今裴家孝期都還沒滿呢,就算心裏著急,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