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多賓客上門祭拜,許氏雖是死後風光,也著實讓承恩侯府眾人出乎意料。他們心裏都知道,這是多虧了三房的秦柏。如今秦鬆不靠譜,許氏已故,他們將來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秦柏這位長輩呢,對他便又恭敬了幾分。
許氏出殯當日,正值五月盛夏時節。因怕老人容易中暑,秦平與秦仲海都勸秦柏與牛氏不必隨行,而由秦平、秦安兄弟做代表,女眷方麵則是馮氏單獨出麵,陪同承恩侯府眾人,一起將許氏的靈柩送出城去,在早已擇好的吉地安葬。
雖然秦家祖籍是在江寧,就連關氏的遺骸都被送回去了,許氏理當也是同等的待遇,但承恩侯府暫且無心出這個遠門,也是考慮到日後祭拜不便,就決定在京城周邊入土了。
靈柩出城時,可以是漫的雪白紙錢飛舞,一路哭聲震。孝子孝孫孝媳孝侄們,一個個都哭得很傷心的樣子走在靈柩後頭,再加上悲痛欲絕的丫頭婆子們,奏樂的樂匠,雇來哭喪的能手,還有各種各類的隨行人員,浩浩蕩蕩,前後差不多排了一裏長的隊,排場盛大。各家親友都在路邊設了祭棚,因大多數都是眼下最有權勢的人家,引得不少路人前來圍觀,私下議論紛紛,都在感歎承恩侯夫人許氏真是大的福氣,雲雲。
在這樣的場麵裏,隻有極少數人才留意到,在那一排排的祭棚當中,擠進了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許家祭棚。許崢帶著妻子魯氏主持路祭,然而承恩侯府的人從他麵前走過,沒有一個人轉頭看他一眼。他又不是那種八麵玲瓏的人,正心虛呢,也沉默地行完禮就算了。隻是看到出殯隊伍完全走過去了,也沒人搭理他,他心裏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魯氏一直麵無表情,態度平靜。她回頭吩咐跟來的下人收拾祭棚,又對許崢道:“父親已經在老家找好了地方,相公擇日起行吧。我會陪你過去的。先清清靜靜在我娘家讀上一年書,跟我父親學些官場上的眉眼高低。一年後你若真能成功拜在那位先生門下,後年的殿試便也穩了。家裏的事,我會替你料理妥當,用不著你操心。公公雖然舍不得你,但也沒有攔你前程的道理。你把事情與公公分明白,他自然不會硬留你在家中。”
許崢低頭道:“我知道,娘子費心了。”但他接著欲言又止,“隻是家中隻剩下父親與妹妹姨娘……萬一有什麼事,我們夫妻不能在跟前侍奉,真的不要緊麼?”
魯氏冷冷地道:“有事還有二房在呢,既是近親,也是近鄰,若是這樣還不能料理妥當,難道相公在家,就能辦妥了?我父親出這主意,原也是為了相公著想。相公若覺得不妥,就當我父親沒提過好了。”
許崢忙閉了嘴。嶽父大人是為了他好,他心裏還是知道好歹的。若是拒了,不定妻子就真要與他和離了。雖然不舍,他也知道自己守在家裏,不可能會有長進。父親還盼著他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呢,一時的分離,又算得了什麼呢?他早晚有一日,是要離開那個家的。
許崢與魯氏自行返家。而秦家眾人,也順利到達郊外,將許氏下葬了。
諸事辦妥之後,隨行的人員各自四散,各家各房的人則多數是留在附近的寺廟裏,清清靜靜地歇了一晚。哭了這半,走了這麼遠的路,大家都很累了。連跟著一塊兒來的秦含真與趙陌,也就近住進了自家郡王府在附近的一處莊子,狠狠休息了一。
等到他們次日回到城中的時候,秦含真剛剛送了父親、叔嬸歸家,正與祖父母話,打算回頭看完繼母弟弟後便與趙陌一同回自家去呢,便聽得東邊承恩侯府的人驚慌失措地來報信:“不好了!三老爺,三夫人,我們侯爺他……他他他……歿了!”
永嘉侯府上下不由得大吃一驚:“什麼?!”
秦柏震驚得不出話來,秦平忙出麵追問:“怎麼回事?昨兒還好好的人怎麼會忽然歿了?!”
那人卻哭喪著臉,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猶豫著道:“四爺請自個兒去瞧吧,這事兒實在是……”
秦平沉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