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會有這樣的話,有一半是因為秦含真方才跟她念叨了幾句,另一半也是她自己的想法。鬆風堂裏這麼清淨,多一個人都不見,連喜鵲杜鵑都不見人影,肯定是叫姚氏扣起來了。鴻雁她們是犯錯在先,如今被送去為許氏守墳,也就罷了,喜鵲她們又有什麼錯呢?就算是為了避免消息走漏,也不能這般不講人情吧?因此牛氏要敲打姚氏一番。
姚氏有些訕訕地,雙眼閃過一絲心虛,低頭乖順地道:“嬸娘得是。侄兒媳婦定會心處置的,絕不會冤枉了什麼人。其餘有功無過的,侄兒媳婦也會論功行賞,叫她們不至於沒了著落。到底……是侍候過侯爺與夫人的人呢。”
牛氏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向秦柏:“我們先回去吧?等他們這邊搭起了靈堂,喪信也報出去了,再過來也不遲。你不是還要進宮去麼?”
秦柏歎了口氣,看向秦仲海。秦仲海正一臉的不自在,他雖然否決了三叔三嬸的建議,但並沒有不尊重的意思,隻是想要更謹慎一些。他起身低聲向秦柏與牛氏賠罪,秦柏擺擺手:“不妨事,我們夫妻也不過是出個主意罷了,確實是有些考慮不周到的地方。你好生跟家裏人商量過,有了主意再來找我。”
秦仲海忙拉著妻子姚氏,一同恭敬地把秦柏與牛氏送走了。秦含真與趙陌也跟著離開,不過他們在出府之前,先去找了秦簡。秦含真簡單地把自己覺得奇怪的地方了,秦簡雖然一臉憔悴疲倦,還是答應道:“這事兒我會留心的,有了消息再去告訴你們。”
秦含真見他這樣,有些不忍:“其實我也就是順嘴一罷了,你可以吩咐底下人留意,自己就不用太操心了。你看起來累得很,還得多保重身體才是。”
接連兩場喪事,對秦簡這樣年未及冠的青年人來,確實是挺累人的。
秦簡淡淡一笑,道:“我會保重自己的,但該查的事,還得查清楚了。死的是我親祖父,難道我還能讓那些需要為此負責的人逃脫了不成?哪怕是幫凶,該罰的還是要罰的。”
秦含真見狀,才稍稍安心了一點,又忍不住多提了一句:“心蘭昨兒跟我們一同出城,奔波勞累,也很辛苦了。如今你們府裏又出了事,我怕她再累下去會有個好歹,你可得千萬心看護她些。”
秦簡的笑容頓時變得溫柔起來:“這是當然。我就算是累著了自己,也要把她照顧好了。她如今可是還懷著我的孩子呢。”
趙陌拍了拍他的肩:“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你我本來就不是外人,不要跟我客套才是。回頭我把府醫和阿壽都打發過來,府醫嘴緊,給你們夫妻診個脈,開個溫補方子,半點不會驚動了外人;阿壽就給你打個下手,拋頭露臉的事他不方便做,但幫著料理些庶務,他還是應付得過來的。”
秦簡自然知道阿壽有多能幹,手下還有不少能人,肅寧郡王府的府醫更是嘴緊又醫術好,還十分擅長調理身體。他忙鄭重向趙陌道了謝,心中十分感激。
趙陌又與他了些話,方才與秦含真一同告辭。
回到別院,秦含真換了幹淨的家常衣裳,來到起居室裏坐下,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大伯祖父這一死,還死得挺巧的。長房出了仕的男丁,都能一並把孝給守了。雖然二伯父原本隻要守一年,如今卻變成了三年,有些吃虧,但大堂哥受到的影響倒是不大。”
趙陌道:“承恩侯近日行事確實有些荒唐,他是因酒後脫陽而死,也不是不過去。真真,你覺得古怪,是因為鬆風堂裏太幹淨了麼?”
秦含真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心裏不由得一甜:“是呀,我覺得挺古怪的。我們過去的時候,別鬆風堂裏侍候的大丫頭了,連粗使婆子都不見!還有,那幾個跟大伯祖父胡鬧的侍妾通房呢?三伯父,他們到家的時候,大伯祖父依舊是剛發病時的狀態,那些侍妾通房連身衣裳都沒給他穿,還因為她們害怕,耽誤了求醫。我就覺得奇怪了,那些侍妾通房在這麼長的時間裏,除了不通知家裏其他人出了事,也不請大夫以外,都做了些什麼?連身衣裳都沒來得及給大伯父穿上,也太奇怪了些。既然她們都害怕到不敢請醫,保住她們在承恩侯府裏的庇護者大伯祖父的性命了,那怎麼連給人穿上衣裳,偽裝成他不是因為與她們胡混才死的假象,也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