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皇宮裏頭,還是略嫌清靜了些的。
秦含真一路走過去,隻覺得宮中人少了不少,料想皇宮先是放了一批宮人出去,接著又是遷宮什麼的,怪不得會安靜了那麼多。她走的還是大路,又有宮人引領,倒還罷了。要是偏僻些的地方,哪怕是大白,應該也會有點嚇人吧?
秦含真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便看到陳嬪帶著一行人從承乾宮的方向走過來,似乎是剛剛給蔡皇後請過安,正要回自己的宮院去。陳嬪氣色很好,穿戴打扮也都十分得體,臉上猶帶笑意,跟身後的宮人聊著。她們後麵還跟著奶娘,奶娘抱著孩子,這必定就是眼下還不滿周歲的皇二女了。
陳嬪自然也是認得秦含真的,見到她,笑著打了招呼:“肅陽王妃這是要給皇後娘娘請安去麼?娘娘這會子心情正好呢,您快去吧。”
秦含真笑著謝過,客客氣氣地跟她搭了兩句話,又誇了公主幾句,方才互相告別了。
雖然跟陳嬪不熟,但秦含真也看得出來,她的好氣色好心情並不是裝出來的,半點都不勉強。可見她與蔡元貞這一後一妃之間,相處得還算融洽。作為嫁給皇帝的女人,能過這般清靜的日子,就已經很好了。後宮人少些,妃嬪性情單純老實些,著實是件幸事呢。
秦含真心中暗暗感歎著,卻沒敢訴之於口。她隻是安安靜靜地跟著宮人來到了承乾宮,便見到了早已在正殿中等待多時的蔡皇後蔡元貞。
蔡皇後見到秦含真,雙眼便迸發出欣喜之色,站起身來相迎。秦含真忙上前幾步,拜下身去:“臣妾肅陽郡王妃秦氏,拜見皇後娘娘。”著就要行大禮。
蔡皇後忙攙住她道:“又不是外人,快快免禮了吧!”
秦含真其實也沒興趣拜來拜去的,但今時不同往日,生活在宗室之中,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哪怕隻是為了保全自己,避免上位者的猜疑,以及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她十分鄭重地婉拒了蔡皇後的恩典,道:“禮不可廢。臣妾知道皇後娘娘寬仁恤下,卻不能因此就仗著娘娘的恩寵,怠慢禮數。萬一養成了習慣,日後在人前對娘娘也有所失禮,豈不是禍亂之源?臣妾明白娘娘心意,心中感激不盡,可越是如此,越是要守規矩、明分寸才是。”
她的意思,蔡皇後自然也明白的,不由得歎了口氣,有些不安地立在原地,受了秦含真的大禮。等她大禮行完,蔡皇後立刻就親自扶她起來,笑著牽到茶桌旁坐下:“好了,如今國禮家禮都行完了,規矩也都盡到了,想必不會再有人囉嗦什麼。你我本不是外人,如今更是親上加親,自當隨意些。我宮裏如今沒有外人,你不必擔心會有人多嘴的。”
秦含真進門後就發現了,如今在屋裏的人,除了蔡元貞的幾個丫頭,就是從前東宮的兩名熟麵孔侍女,乃是新君的心腹之人,自然也是新君送給蔡皇後使喚的。對於新君親舅舅的親孫女,這兩個侍女自然也是不會多嘴嚼舌的。秦含真確實可以放輕鬆些了。
她宛然一笑,便依蔡皇後所言,把姿態放輕鬆了些,不再直直地挺著腰,拘謹地話了。她低聲問蔡皇後:“娘娘進宮後,可還過得習慣?”
蔡皇後歎了口氣,微笑道:“除了不能出門,旁的也沒什麼,差不多已經習慣了。”她握住秦含真的手,“我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告訴我那些事,我絕不可能習慣得那麼快的,不定還要鬧點兒笑話,結點兒怨。就連敏順郡主那兒,也不會如眼下這般和睦。”
秦含真確實跟蔡皇後提過敏順郡主的喜好與禁忌,看起來是用上了。她笑著:“娘娘能與郡主和睦相處,皇室一片和樂,乃是大好事。臣妾心裏也歡喜。”
她又告訴蔡皇後:“臣妾的嫂嫂餘氏也一直惦記著娘娘呢,可惜眼下不便,隻得等明年出了孝,再來給娘娘請安了。”
蔡皇後感歎道:“我也一直牽掛著你們呢。宮中一切都好,隻是想要再見到親人朋友,就沒以前那麼方便了……”她眉間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又露出笑容來,“別提這些了。我近來開始借閱宮中藏書,發現了許多珍貴的古籍,簡直恨不能住在藏書殿裏!皇上怕我光顧著看書,連飯都不吃了,便送了我一把極好的古琴,給我消遣。那琴音聲極其美妙,乃是我生平僅見。你難得來了,不如陪我一同欣賞如何?”
秦含真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一臉興致勃勃地陪著蔡皇後,鑒賞起那把古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