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台溪新區的醫院裏,林絮花突然從夢裏驚醒,直挺挺的座起來,滿頭的虛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驚醒時動作太大了,把受傷的輸液針也拔掉了,傷口處滲出血,染紅了醫用膠布。
燈光有些刺目,瞳孔漸漸的聚焦,才看清自己已經不在那個黑暗又破舊,滿是塵土和歹徒的破舊民居裏了。
那些記憶將會是林絮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的噩夢,想要忘卻很難。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羔羊,在惡狼群裏瑟瑟發抖,痛苦求饒,卻換不來任何的憐憫同情,隻會換來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和瘋狂的笑。
這一次她差點死了,子彈在耳邊劃過的厲嘯聲,至今都清晰如初,能夠輕易的撕碎她所有的堅強,心理的防線不堪一擊,潰退千裏。
說不怕那都是騙人的,怎麼可能不怕,刀架在脖子上就知道了,那些理所當然的事兒都是異常艱難的。
望著空蕩蕩的病房,冷清而孤寂的感覺爬上心頭,空蕩蕩的寂寥淒涼。
悲從心頭起,快速的占據了心扉,蜷縮在一起,把腦袋埋在臂彎裏,嚶嚶啜泣起來。悲緒語深秋,恰似三分霜。
對了,陽子呢,陽子去哪裏了?我記得,我記得我中槍了……我在醫院裏,那麼說明我們逃出來了,陽子,陽子不知道有沒有事兒。他在那裏,我要去找他。
林絮花想起了薑文陽,急於知道薑文陽的下落和安危,隻有見到他的人,才能夠安心。
也來不及哭泣了,抹了兩把淚水就翻身下床。
薑文陽是她在這裏唯一的親人了,是她心底最深沉的牽掛,他絕對不能有事兒。他要是出事兒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下去了。
對於女人來說,男人是就是依靠,尤其是在這種關頭,更是中流砥柱。
可以說薑文陽是林絮花心中所有的牽係了,薑文陽沒事兒,她才有力量繼續生活下去。否則那痛苦的深淵會把她拖向毀滅的絕境。
背上的傷口一陣撕裂般的疼,再加上打了石膏的手不方便,沒有支撐住身體,她跌落到了地上。過程中下意識的一拉輸液杆,將其拉翻了,一陣乒乒乓乓聲中全都砸到了身上。
“嗚嗚,我怎麼這麼的沒用啊?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林絮花發泄似的抱著腦袋嗚咽,心中的滋味兒難以言喻,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之前出門去抽煙的薑文陽剛走到附近就聽到動靜,立馬加快速度衝進來,看到地上的林絮花,連忙撲了上去。
哀其不幸,怒氣不爭。
薑文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究竟該怎麼麵對這個昔日心中的陽光,今日誤入歧途飽受不幸的女孩子。
回不到過去,更無法忘記現在。
他可以不顧生死的去救他,這是自己本性使然,不可能看著她受苦承受生命的危險還無動於衷的。
不要說是現在有能力了,就算隻是以前的那個普普通通的他,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但當這一切結束後該怎麼辦?他也分不清自己心中對林絮花,抱有的更多的是同情憐憫,還是那份執著的愛意。
“沒事兒了,沒事兒,我在這兒了,在這裏呢,不怕不怕。”還是抱緊了她,抱緊了那個顫抖無助的嬌弱的驅殼。
她的靈魂似乎不在驅殼裏了。
“陽子,陽子,救救我,救救我。抓緊我,不要放手好嗎?”林絮花淚眼迷蒙,聲聲慢,情悲意,聲音顫抖著,像是個無助的小女孩,在盡力的祈求著什麼。
這個時候能說什麼呢?
薑文陽也揪心的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陽子,我們還能回去麼?”林絮花抬著頭,眼眶裏噙滿淚水,眼神熱切的有些灼人的眼睛。
“我……”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薑文陽結舌,低眉沉默,再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的抱起林絮花,將她放到了病床上。
林絮花怔了片刻,然後唇角勾起的弧度前所未有的苦澀,比吃了黃連要害苦澀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