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而行的少女躲在高大女子的身後,悄悄回望,聽聞少年的話語後,不禁雙眉微彎,嘴角輕揚。
半邊梨渦醉人!
待到河麵再度平靜下來,河畔的陸離換下襖袍,將其細細疊好,置於包袱之中。
又仔細清理一番後,陸離起身繼續前行。
大草原一望無際,陸離一路前行,終是領略了古籍中所載的草原美景!
一輪略顯嫻靜的太陽靜靜的懸掛天際,偶爾害羞的躲在雲層背後,她給予這片大地溫暖,她毫不吝嗇。
大草原上的太陽,沒有南方烈陽的毒辣,沒有極北之地暖陽的慵懶,她隻是安靜地享受著大草原上的寧靜祥和。
不遠處,縱橫奔馳的駿馬,如旋風般倏忽而來,倏忽而去;一堆堆肥羊,在哼著悠揚牧歌的牧童驅趕下,逐水草而行。
蜿蜒盤旋,轉了不知道多少道彎的草原母親河,無聲流淌;與肥羊齊高的離離原上草,盎然生長;天際盤旋的雄鷹,如忠誠的衛士,捍衛著大草原的寧靜。
陸離追逐著馬群,盡情奔跑,放肆呼喊!
許久,陸離方才止住了步伐,雙手叉腰,氣喘籲籲。
他遠眺西方,長河落日,天際晚霞朵朵,如人血泣。
沒來由的,他憶起了離開小山村的那個傍晚。
天盡頭,晚霞猩紅似血,一如今日。
陸離無意識的向南而行,眼前滿是他在秦無涯肩頭的無憂歲月。
他心底自私地想著,倘若他們沒有離開小山村,無涯叔叔是不是不會死?
少年呢喃:“無涯叔叔……阿離知錯了!”
陸離南行,流瀉了一地悲傷,盈盈綠草也折腰。
一日上山,十五載下山。
唯一不變的是少年深入骨髓的苦痛!
少年多愁苦,世人應憐惜!
離火北境,天高雲淡,風中有蕭瑟意。
位於離火邊境的磐江城,城池高大,其上印記斑駁,不知曆經幾多磨難,縱使刀砍斧斫、烈焰灼燒,卻仍自巋然屹立。
由於常年遭受戰火,磐江城周遭上下自有一股濃鬱的肅殺之氣,令人肅穆。
城牆跟,衣衫破敗的陸離癱坐在地,背靠城牆。
他蓬頭垢麵,讓人看不清樣貌,唯有一雙眼眸,靈氣十足,透過層層汙穢,映照在腰間係著的酒葫蘆上。
他伸出不知藏在何處的一隻手,手指修長有力,十分好看,掌中卻布滿了老繭、塵垢,遠遠看去,穢濁不堪,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
也正是這隻手,舉起了腰間的酒葫蘆,如秦叔般輕輕一抖,抖落了木塞,往口中含糊的傾斜了一下。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喉頭滾動,流入少年腹中。
陸離輕咳,他的未來在何方?
晚間,陸離回到了他暫時的“家”,一座破廟,他於破廟中四處探訪,一塊破舊的匾額告訴他此地名叫戰神廟。
關於戰神的傳說,陸離很是向往,《大荒古書》有詳細記載,他曾不斷的問自己,若是他擁有戰神的一身本事,或許命運也不得不低頭?父皇、秦叔也不會離開他了?
一念及此,陸離自嘲的笑了笑,又往嘴中倒了一口酒。
數月來,陸離飲酒澆愁,心底愁苦並未清減一分,酒量卻增長的駭人聽聞,可能世間無人相信,也無人敢信,六歲少年一日酒量便可撐死三頭水牛!說來也是奇怪,秦叔留下的酒葫蘆不知蘊藏何等玄機,雖與尋常酒葫蘆一般重量,內裏酒水卻似無窮無盡!
已然微醺的陸離嘴裏含含糊糊的叫嚷著,四肢胡亂擺動,最終,仰躺於廟門口的老槐樹下,沒了動靜。
夜漸深,寒意淡淡,薄衫蔽體的陸離輕微抖了抖,身軀卻慢慢蜷縮在一起,好似喪家之犬抱頭取暖。
午夜時分,一陣急促的叫聲將陸離驚醒!
醒轉的陸離不由心下一凜,眉頭一皺,卻旋即釋然,罕見的麵含笑意,雀躍道:“阿黃,你來啦!”
不速之客意興闌珊,破廟頂上悠閑散步,步伐優雅,舉止輕佻。
她縱身一躍,跳到陸離肩頭,溫柔地摩挲著他的頭。
經受不住她的甜蜜攻勢,陸離轉瞬間敗下陣來,將其擁在懷裏,悉心照料,笑道:“阿黃,今天又有什麼好去處了?”
“喵嗚~喵嗚~”來者竟是一隻小黃貓,得意洋洋的吵鬧著。
“行行行,大頭歸你,我嚐嚐鮮總可以吧!”陸離毫無障礙的與其交流著,跟在她身後,不一會兒,一人一貓穿過三條街道,來到了一處高門大院。
正門之上,匾額高掛,上書沈府。
陸離神色微動,卻低頭無語凝噎。
一人一貓轉過正門,去往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