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邊舞邊歌,也不知唱的是什麼,大抵是醉後胡言,唱完哈哈大笑,跌坐地上,紹承見狀忙上前去扶。陳平卻一把推開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朗聲道:“何人喧囂?“說罷將手中酒杯用力一擲,直擊窗外。紹承這才注意到,屋外一陣喊殺震天。不免心中大驚,若說是衝自己來的又似乎不像,聽著喊殺聲,似乎來人極多。他推窗看去,隻見一大幫江湖漢子追著一人漸漸遠去,天色已晚,那人麵目看不太清楚,紹承卻突然覺得身上汗毛倒起,一陣寒氣直衝天靈,被追那人閃轉之間長發飄起,似是暈開在黑幕裏的柔光,宛如精靈般美好。不是許一陽更是何人!
朱紹承抿嘴片刻,扶起陳平道:“師兄,這剛下山就要讓你跟我一起惹麻煩了,當真對不起。“陳平拉起了個唱戲的身段:“且殺他個片甲不留。“紹承哈哈大笑,更不多話,破窗而出,輔一落地,便即彈起,直向那幫人衝去,轉頭望去。隻見陳平醉醺醺,搖晃晃,東倒西歪,似是快要跌倒偏又移形換影般憑空出現在前方,如此醉酒前奔,竟仍是比紹承快上許多。紹承略略放心,將全副精神放在前方眾人身上,將真氣運滿全身,雙目微閉,片刻,忽的睜開,雙目中光芒爆閃,身沉刀劍境,周身劍氣凜然。轉瞬來到一人身後,那人直盯著前方的許一陽,毫沒注意到背後的危險,紹承化掌為刀,輕撫般掠過那人後背,那人愣了片刻,忽覺背後如遭刀砍,瞬間口噴鮮血向前跌去。一招得手再不管他,手刀起落,快逾閃電,呼吸間已將五六人砍倒在地。再看陳平,他身法本已玄奇,再加醉酒,腳步輕浮,如此周轉於人群之間,端的似鬼似魅,他流轉人群之中,指如疾風,一指中身翩然而返,去尋下一個目標。自陳平初入師祖境後,神識初開,五感靈敏一日勝過一日。此番飲後殺伐,更是想也不想,出招皆是隨意毫無章法,卻無一不中。轉瞬間師兄弟二人憑著奇兵突襲之勢,將人群撕開了個口子,中招倒地者不計其數。
那幫江湖草莽終於發現後方的騷亂,幾個領頭的回望身後大驚失色,在前方疲於應敵的許一陽也察覺到變故,尋得空襲抬眼望去,卻正撞上紹承一雙劍氣森然的眼睛,少年一襲勁裝一招一式攜著劍意,從容出手,周身寸許竟是不容他人近身。隻這般呆了一呆,許一陽處險像還生,她堪堪躲過幾劍,劍芒貼身而過,幾可感到劍鋒寒冷。她幾番閃躲,脫出劍陣包圍,照著幾人啪啪數掌,將幾人擊飛,臉頰處沁出些微血珠,該是方才被劍尖險險擦過,心下暗道好險。又覺氣惱怒道:“竟讓姑娘我身上掛彩,也算好手段!“言罷手中加勁,亦不逃竄,反向師兄弟二人所在方位殺將過去,她功夫不算絕強,卻極擅長躲閃,避過幾人攻勢,反擊時機拿捏的巧妙之極,遠遠看去,真如翻飛於花叢中的仙子。
紹承鬥得片刻,心中略定,來人雖多,卻大都是些未入流的角色,便是再多一些,也該是傷不到自己與師兄,卻不知道許一陽可否應付的過來,當下加緊攻勢,忽而掌為刀,忽而指如劍,殺的興起,招式打開大闔,迎戰眾人少有一合之將,大有所向披靡之勢。陳平腳步不停,直插入人縫之中,進進出出,無人能擋,眾人隻覺不斷有勁風襲來,卻是抓不住,摸不著。再看身邊不斷有人倒下,竟連對方如何出手都看不太清,眾人心下大亂,世間可真有如此鬼魅般的身法?
三人鬥得酣暢,終是相互聚頭,許一陽與朱紹承二人各自以後背柢靠。紹承隻覺許一陽胸口起伏,知是她快要力竭,沉聲道:“可還撐得住嗎?“許一陽笑道:“休要小瞧人,並肩殺出去!“紹承點頭,呼喊道:“師兄,殺出去!“陳平人不知在哪,隻聞其聲:“你二人盡管向前,師兄保你無後顧之憂!“紹承打定主意,看向許一陽,女孩回望笑眼,不多言語,輕輕點頭。二人再也無話,並肩子衝了起來,紹承自在前開道,凡遇人阻擋,拳掌交替,八極真氣運滿,當者輕則手腳骨折,重者吐血內傷。許一陽奔在紹承身側,隻覺半大的少年麵容清俊,出手如電,猶如修羅再世,自覺就算身在險境,但凡這少年在此,便再也不會受到傷害。此念一轉,身子竟說不出的沉重,努力打起精神,卻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身子一軟,意識一點點的飄離出去。最後一絲知覺讓許一陽感受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強撐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自己被甩在了少年的背上。少年力氣極大,這一甩震的女孩骨頭都似散架了一般,許一陽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輕輕咧了咧嘴,咕噥道:“真是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