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是,烏賊王犯了個錯誤,它本就不知道嵐豐的確切位置,暴怒之下又用觸手把海水攪得烏煙瘴氣,想靠蠻力把那個偷了蚌母的大膽狂徒砸成肉泥,可這無異於大炮打蚊子。
此時的嵐豐正趴在海底,背上的蚌母像一個鉛墜子讓他不會浮起來,他就這麼往觸手少的方向匍匐前進著,雖然肺子由於缺氧撕裂般地疼痛,但他還是漸漸在離開烏賊王的領地。
慢慢地,烏賊王折騰沒勁了,所有的觸手終於垂了下來,一副認命的樣子。而嵐豐也憋不住氣了,帶著死沉的蚌母,開始全力往上遊。
海水渾濁,他不知道離海麵還有多遠,窒息感越來越強,他的肌肉變得鬆弛無力,瞳孔也開始擴大了。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對了,在影殿四層那些無眠的日子最後時刻就是這樣。虧得嵐豐有過這樣的經驗,在意識都幾乎不受控製的時候,他沒有選擇放棄,而是拚盡最後的力氣又往上竄了幾米。
眼前突然亮了,接近黃昏的陽光撒在他紫青色的臉上,寒冷的海風似乎也不那麼刺骨了,帶著海的清新灌進他饑渴的肺子裏,順便卷走他腦中的眩暈感。
嵐豐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肆意享受著劫後餘生的短暫喜悅。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學員都已經集合了吧,伽羅一定不會等太久,不快點回去,說不定他就會下令開船。”
腦子裏出現自己孤苦伶仃一個人活活凍死在海裏的情景,嵐豐不由一激靈。趕緊辨別了一下方位,往船隊那裏遊了過去。
對烏賊王還心有餘悸,嵐豐沒敢走直線,繞著大圈,從外圍兜了過去。
背後的蚌母是他通過考核的保證,同時也是個極大的負擔,嵐豐強弩之末的身體隻能遊遊停停,在隨處漂浮的屍骸上歇個腳。
希望在前頭,他像一個朝聖的苦行者,向著信仰所在篤定地爬行。
終於,遠遠的地方出現了模糊的船隻的影子。
近了,更近了,每一下的劃水讓船的輪廓都清晰了一點,連每條船上的人都能數出來了。嵐豐的臉上剛剛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卻發現不對頭的地方,船怎麼都起錨了?這讓他心一下又繃緊了,船一旦開起來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趕上的。
眼前功虧一簣,嵐豐也顧不得麵子了,嗷的一聲嘶吼,“救命啊,這,這還有人,等等我。”一邊聲嘶力竭的嚎,一邊還不停地拍打水麵,用盡全身解數要人能看到他。
這下還真的有用,船上一個人影很快就注意到他了,那人還激動無比,竟從自己的船上跳了起來,身形展動直奔頭船而去。
眼雖然看不清,心中卻怎能不明白?船起錨還未開,一定就是她堅信自己能回來,硬是不讓船隊啟航吧。
“救命啊”,嵐豐更加賣力地喊起來,心想隻要引得更多人的注意,伽羅也不好一意孤行下令放棄自己吧。
“救命啊。”可為什麼自己每喊一嗓子,好像有一個弱弱的聲音跟著喊一句,回聲嗎?這大海上連個山包也沒有,哪可能有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