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櫻花飄零,落下的我的夢(1 / 2)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晚在大理古城,我沒有鬆開沐婈的雙手,而是緊緊將其拽住。那麼,我想,我和她也就不會就此別離,永遠地別離了吧?

那時,腦海裏似乎就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沐婈流著兩行淚被轎車強行載走的畫麵會就從此永久地定格在我的腦海裏,永不消散。

我想,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還會想,如果那時候我追上去,或者沒有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拖走,亦或者我從來沒有鬆開她的手,那麼,她也就不會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望著街的盡頭消失於夜色的又一輛轎車,我回過神來,兩行淚水劃過臉頰,掩映著月色。我已經這樣站立著一動不動看著一輛輛轎車從我麵前飛馳而過留下斷斷續續的殘影整整一晚上了。在大理古城的土地上我就是這樣看著沐婈——那個我深愛的同樣也深愛著我女子漸漸駛離我的視野,從此駛出我的世界。

而在那個時空裏,周圍的人都像我投來了同情的眼神,深深的款款的同情,他們眼裏的我們,像極了一對因世俗羈絆而被強行拆散的深情男女。

我擦幹淚水,踩著月光下自己的倒影往回走去。那倒影,顯得有些落魄,有些狼狽,有些沮喪和不堪。

還記得,沐婈被她姑姑帶走的那晚我便坐著列車回了上海都,大理古城的旅行就像它一開始便是有另外一個目的的一樣,我象征性地頭頂著祖煌的光輝、七域十三界統治者的威名在死城走了一圈,在一個寒風料峭的夜晚就那麼匆匆的出人意料的結束了。

我甚至沒能和沐婈在這座城市裏留下一張照片,以至於不久前我哭喊著她的名字時始終沒能找到一點關於她的念想。

沐婈,那個我一生唯一至愛的女人曾告訴我,她最大的願望便是和所愛的人站在蝴蝶泉邊看滿天彩蝶飛舞。可是,我卻在大理城中生生地埋葬了她所有的希望,也埋葬了兩個人之間至死不渝的愛戀。我想,那兩天我要是能抽出短短的一會時間,帶著我心愛的沐婈去一趟洱海畔的蝴蝶泉,看著沐婈在萬千彩蝶中翩翩起舞、爽朗地笑,那該有多麼美妙啊?

更可笑的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還認為,我和沐婈會在某個小雨淅瀝的清晨或豔陽高照的中午或殘陽瀝血的黃昏,再見。

殊不知,那一別,會是永遠……

現在,我神情漠然地走在日本東京蕭瑟的大街上,駐步站在公園正中一顆茁壯的櫻花樹下,看著滿枝的櫻花演繹一場粉紅色的凋零,聽著歌舞伎町裏妙曼的歌聲和激蕩的音樂。

我回過頭,兩行眼淚分明地落進路燈暖黃色的燈光裏。然後,我仿佛從一場回憶的夢魘裏蘇醒過來,呐喊著朝天空扔去手中冰涼的啤酒罐頭。

哐當一聲,罐頭遠遠地砸在公園對麵的馬路上,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因此一個踉蹌,險些發生側翻。

時間該是2020年12月21日的深夜,距離那場發生在寶島台灣的噩夢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個月。今晚,也該是2012年世界末日發生的八周年紀念日。這座城市和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一樣,都在人類經曆末日的考驗整整八周年的舉世狂歡盛典中偃旗息鼓,緩緩地沉睡過去。

明日的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明日的黎明依然會正常到來。

步行街正中的LED巨幕上一遍又一遍地響徹著聯合國秘書長慷慨激昂振奮人心的話語。於此同時,我也不禁想起了時值今日仍被眾多媒體嘲笑並成為世界談論焦點的瑪雅人的預言:

2012年12月21日的黑夜降臨以後,2012年12月21日的黎明永遠不會到來。

我仰起頭,看著黃色的路燈——明天的太陽會像它一樣,準時升起。

可是,我卻希望這個世界從此永遠地在黑暗中沉淪下去,不再蘇醒……

兩行清晰的眼淚又在夜色中滾落,順著舊有的痕跡,沿著臉頰一點一滴地向下淌去。

掌心隱隱傳來一陣陣冰凍徹骨般的疼痛,和著心底的痛跌宕起伏,慢慢消磨人的意誌,將我的心絞碎。

我攤開手心,依稀可見掌心中一龍形圖騰忽明忽暗,一脈脈鮮紅的看似血流的液體沿著筋脈甚至掌紋迅速地向全身竄去,釋化狂暴不安的能量。

這叫封儱咒,是封印法訣中的至高禁咒,能夠封印任何一切常人無法駕馭的力量。

任憑我如何努力回憶,我始終無法記起這個看似神秘的圖騰是在何時烙印入我的掌心。我隻記得,當滅世黑龍的陰雲籠罩天空的時候,當我體內的狂暴力量如同熔岩般滾滾沸騰的時候,當世界在龍瞳的注視之下卑微顫抖的時候,一道紅色的光亮突如其來地刺入了我的心神之海。

然後,我的背上瘋長的棘刺開始緩緩收縮。

然後,墨濯一般的熾天之翼慢慢並攏。

然後,大若星鬥豔如烈日的兩顆龍瞳漸漸黯淡。

有一個蒼老的嗓音對我說,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睡一覺吧,醒來後你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