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能量究竟能有多大?孩子上學,老婆戶口,積壓多年的房產證,被他一個電話全都麻利解決。親曆了整個過程,我自覺地不敢在這個城市裏大聲喧嘩。能人背後有能人。你永遠不知道最後的人究竟是誰。他足以讓你生得富貴,死得無聲。總之,在他的眼中,我們就像沙塵一樣微不足道,隨風散播。
他叫王信。全國青聯委員。35歲的生物科技上市公司股東。錢對他來說隻是數字,轉而開始積攢名聲。我以他為原型寫一篇報告文學。但采訪實在艱難。王信文化不高。我問他:“您能簡單說說企業創業的過程?”王信一直想,期間接了十幾個電話,半個小時也沒回答出來。我又問他:“那您說說您辦企業第一筆資金是怎麼來的?”
王信還是一直想,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好像更難回答。
王信說:“咱們都是同齡人。您別您您的。我有話直說,您費點精力把文章寫好,發揮您的想象力。您看您生活中有什麼困難,我幫著協調解決。”
王信是地道老北京人,說話總用“您”。
他們這幫北京本地企業家,不是不想說,是根本說不清楚第一桶金是打哪兒來的。至於心得,用北京話說“玩兒人”。王信不止一次跟別人說過:“先別跟我學做事,我先教你‘玩兒人’,把人玩兒好了,事情就成了。”
正常訪問無法進行。我就像他的秘書一樣伴其左右。我有我的私心。那必定困擾終生的大事,被他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他是我人生中的貴人。
王信每天做事情,用北京話來說就是幫別人平事兒。平事兒,打個電話替人消災,然後參加形形色色的飯局。他是一個影子似的中間人,以晚輩的身份,串聯起北京城裏的權貴之人,甚至是黑道大哥。
這些,他從不避我,因為不需要。他是這座權利之城的一道黑影兒。
而王信說他並不開心。因為過往歲月中,那些的痛苦,紮根於記憶。有錢,但無法買斷記憶。
王信剛剛投資了一個影視公司。影視公司在他的權利版圖之用意何在,局外之人難以猜透。王信不參與經營,但建議隻拍愛情電影。他初中時候愛上了一個女孩。為了這女孩不切實際的夢想,王信創造了一個個不切實際的神話,從一個小混混一路走到了現在。
故事要從上世紀七十年代講起。
時勢造英雄。人一輩子的成敗,有多少錢,混得有多背,往往都是被逼的,或者順勢而為。
北京這個地方充滿了矛盾。鬥爭的熱情還在。南城與北城,軍隊大院與學校大院,機關大院與工廠大院,一條街的南北,一條胡同的東西,不在家門口的合作社打醬油,都有可能引起一場群架。青年們結幫搭夥,無所事事,將鬥爭進行到底。
北京城西部有個人工湖,沉底了太多條人命,要了他們命的有槍械,磚頭,鐵鏟……
後來,政府把這人工湖給填上了,繼而開展了一場嚴打,嚴厲打擊各種形勢的違法犯罪,穩定治安,消磨群眾鬥爭熱情。
心裏癢癢,捏一把女人屁股,嚴打期間可能要按強奸犯的程度量刑。但計劃生育之前的任性使人口膨脹,街上有太多二十來歲豐滿的屁股。強奸犯,搶劫犯,盜竊犯,各種罪犯在嚴打來臨時就像秋天的棗樹,隻要打一杆子,就散落一地。這些果實被撿幹淨了,隻要裝得下,就再朝樹上打一杆子。樹太大,棗太小,所以果實總多得驚人。
王信的爸爸王幸昌是文化大革命之後大時代中的普通青年。他沒趕上轟轟烈烈的革命,不夠上山下鄉的年齡。中學畢業沒被分配上工作,整天在大街上閑逛。
胡同裏住了個20來歲的半瘋女人,她爸爸曾經是50年代乒乓球全國冠軍。王幸昌一夥人一直就打這半瘋女人的主意。王幸昌也摸過這個半瘋女人的屁股。他們這幫男青年意誌不堅,被這個意識不清的女人所引誘。後來半瘋女人被強奸了,褲子上留下了一個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