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地上的旗子在老先生跺腳的那一刹飛了起來,老先生將旗子抓在手中極富規律的揮了幾下,然後用旗子指著陣中喊了一句:
“開!”
六十麵旗子上麵的紅色火光,連帶著九具屍體上麵的藍色火光全部熄滅。
“開!”
八根蠟燭再次燃起。九具屍體全部睜開了眼睛,眼睛裏露出的全部都是恐懼的神色。
“開!”
九具屍體腳下的草木灰迸出了火光。九具屍體各自頭頂上被逼出了一道沒有麵目黑色的影子。
“落!“
火光消散,草木灰消失,六十麵小旗子再次燃起,九道看不清麵目的灰黑色影子撞在小旗子上消失於天地之間。
“落!”
八根蠟燭熄滅,六個香爐翻倒。
“落!”
打穀場再沒有火光,隻剩下了九個不再動彈的死人和一老一少兩個活人。
鹽山縣境內,遠郊義莊。中年道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飛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棺材上麵的九個草人自己著了起來。祭壇上的香爐裏,五根長香折斷兩根。。。
顧家村,打穀場。
老先生用手裏的旗杆在我頭上敲了一下,哇的一聲我發出了聲音,也能動了。老先生沒有阻攔我,我跑過去趴在父親的屍體上哭了起來。父親很懶散好高騖遠,而且有時還會對我的母親動手。但是在我的記憶裏,父親從來沒有罵過或者是打過我,而且還總是告訴我說:“丁子,你得給俺做個好人,得有出息,不能跟俺一樣。。。”
那時候的我很小,也不知道傷心是一種怎樣的滋味。隻知道父親已經不在了,我不想父親離開我,所以我就趴在父親身上大聲的哭,大聲地喊著‘爹爹’。
老先生就站在我的身後,我記得他沒有安慰我。他隻是站在那裏,看著我哭。
“俺娘呢?恁不是說俺能見到俺娘嗎?”蹲在地上,我回頭問道。
老先生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看向了‘站’在遠處的二爺,摸了摸我的頭老先生對二爺說道:“老夥計啊,你是這孩子的長輩,你說他隨我去可好?”
二爺飄了過來,二爺停到了一具屍體的旁邊,我在二爺虛幻的臉上看到了痛苦的表情,那具屍體是隔壁三叔的。
二爺沒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看著老先生,先生笑了,然後說道:“老夥計啊,咱這世道亂了啊,我不能保他一個富貴終生,但給他一個壽終正寢不用此生為奴還是可以的。”
二爺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裏飽含了掛念和關切,二爺點頭了。我至今都記得那個虛幻的眼神,因為這個眼神讓我在以後的行程裏結識了很多特殊的朋友,這些朋友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萬物皆有善惡,人心險於鬼心。
“二爺,恁。。。恁咋了?俺。。。俺娘不見咧。”那時候的我對於‘鬼’這個概念模糊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