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馬頰河畔。
農曆三月初七
忌經絡,忌開市,忌求嗣
宜安家,宜治病,宜訂盟
午夜末,穢滿河。
未時初,怨魂入戶。
本來向著河中央緩緩漂去的那一抹詭異的藍光消失不見,我顫顫巍巍的在點著了一根細小的計時香。
亮子哥手裏攥著的漁網線慢慢變少。我知道,引魂燈還在不停地大河中央漂去。不知為什麼,白天在我眼裏的這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此刻變得極為詭異。茫茫的霧氣,泛著幽幽月光的河水,一切的一切都讓人心底不得不泛起陣陣寒意。
時間在流逝。
看了一眼燒掉近一半的計時香,我心裏不安地問道:“亮子哥,亮子哥,這燈。。。漂出去多遠了?”
我離亮子哥很近,亮子哥就蹲在我的身邊。我清楚的看到亮子哥聽到我的聲音之後身子明顯的震顫了一下,亮子哥也在害怕。。。
“直著漂的話到河心了,可是俺也不知道這燈有沒有走偏啊。”
“這香燒完了咱就跑,不能再等了。。。亮子哥啊,平時。。。平時。。。恁們這晚上也這麼冷這麼黑嗎?”我看著四周的一片烏黑小聲地說道。
“俺們這平時可不這樣,平時這個時候還有很多下河打黑頭魚的來。俺也覺得冷咧!冷的讓人心底發慌啊!”亮子哥抱著肩膀顫抖地回答道。
“俺說丁子小兄弟啊。。。恁師傅。。。啊!”亮子哥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了我一眼,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就啊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我也下了一跳,看著癱坐在地上的亮子哥問道:“俺說亮子哥啊,俺是來幫恁的恁可不能嚇俺。。。”
不過話還沒有說完我就感覺到到了不對勁。亮子哥癱坐在地上,伸手指著我的身後牙齒不停地打顫,但是就是說不出話來。
我感覺到了自己身後的異樣,因為我的後背好冷。
“亮子哥。。。恁。。。恁看到了啥?恁可別嚇俺。”我不敢回頭,這是師傅教給我的,他說夜裏背後發冷之時千萬不能回頭,嚴重的話會死人的。
亮子哥沒有回答我的話,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爬起來嗷嗷叫著就向家裏跑去,把我一個人丟在了河岸邊。
我也想跑,可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得厲害,根本不能動彈。
院子裏。
拚著命跑回來的亮子哥一進門就喊道:“老先生,救。。。救命!鬼。。有鬼。丁子他。。。他。。。救命啊老先生!”
師傅正坐在台階上跟一塊玉佩聊天,當看到亮子哥跑回來之後沒有太多的驚訝,把亮子哥父親的衣服遞給亮子哥,然後一邊擺手一邊說道:“坐,坐,坐,丁子沒事的,坐下歇會。”
我發誓,如果當時這話被我聽到的話我一定和師傅拚命,一定。雖然現在想起來心裏有一絲絲溫暖的回憶在浮動。
河岸邊。
我回頭了,我看到了一個人蹲在地上,準確的說我不知道蹲在岸邊的那道身影是人是鬼。
“恁。。。恁是誰?”我顫顫巍巍的問道,這個時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可是雙此時腿就像不是我的一樣,根本就不受我的控製。
那道身影沒有發出聲音,他蹲在我點著的那根計時香的旁邊,一臉的享受。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他是鬼,月光下他根本就沒有影子,還有就是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血槽,這麼深的血槽在脖子上神仙才不會死呢。
“多大了?”他說話了。
我想跑啊,但是不知怎的,不管我怎麼努力但就是跑不了,隻能硬著頭皮回答:“俺,九歲了,恁。。。恁是鬼?”
後來每次想起自己當時問的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裏都忍不住發笑,但當時我卻怎麼也笑不起來。
“對啊,我是鬼,你怕不怕?”
“俺。。。俺師傅就在亮子哥家。”我想用師傅嚇跑他。
那‘人’站了起來,他似乎並不在乎我說的話,他向著大河中央望了一眼,然後對我說道:“小孩兒,你的引魂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