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璧見了陸慶自然是好一頓哭,這也不怪她,試想一下,換做任何一個大姑娘,自己一同出海的未婚夫三年來,音訊全無,周圍的人又都說他定無生還的可能性了,這日子都不是那麼好過的。何況還是同陸慶感情不錯的徐君璧。所以,這一頓哭,簡直就是天昏地暗,天地動容,天崩地裂……
陸慶心中愧疚,自然是好一頓安撫。倒是周圍的人都很識趣,將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小倆口。
很快,劉家的人也來了,隻是這劉家來的人不止陸慶的舅舅們,陸慶的姥爺竟然也來了。陸慶這姥爺,這杏林高手當然也不是白得的。如今也是快八十歲的人了,看起來也就六十歲的樣子,不可謂不是養生有術。原來報信的人去了劉家,說了陸老太太的事情,卻又說了一句自家小少爺也回來了。本來不日前,劉家才得了訊,說是陸家小少爺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劉家也已經派了人來陸府問詢,隻不過陸錦麟回話說並不確定,所以劉家那邊也是一直憂心忡忡的。如今竟是聽說這陸慶回來了,竟然是不等陸慶先過去拜會,就要自己親自到陸府來一趟。
不僅陸慶的幾個舅舅如此,陸慶的姥爺劉正德,也是心如火燎的跑來了。
劉家的老爺子來的時候,陸慶已經安撫好了徐君璧,連忙同陸錦麟上前給劉家老爺子和幾個舅舅們見禮。陸錦麟自然又是一番告罪,要知道,陸慶歸家了,怎麼說也該是陸慶這個後生晚輩先過去見見長輩的。劉正德倒是沒跟陸錦麟客氣,直接擺手說道:“先不說這個了,不是說親家母情況不妙的,先讓我去看看親家母的身體,至於這小子的事情,晚點再跟他算賬。”
陸慶隻能苦笑,這姥爺的話,聽起來不甚客氣,那看過來的目光卻是關切的很。這姥爺啊,也是同自己爹一樣,是個嘴硬心軟的。
劉正德帶著幾個兒子給老太太一番診治,老太太仍舊昏迷不醒中。陸慶眼見幾個舅舅的臉色都不太好,心中知道恐怕有些不妙。又見姥爺撫須搖頭,有些愁眉不展,更是擔心極了。果然,就聽見姥爺衝著自己說道:“臭小子,你過來,今天晚上你就先別睡覺了,就在你奶奶屋子裏,坐到床邊去,一直在她耳邊叫她,同她說話。她若是能醒過來,你想法子哄她吃點東西。”
陸慶依言坐到老太太的床邊,握住老太太的手,就開始奶奶奶奶的叫喚,同時又同老太太說些自己記得的事情。
劉正德卻是叫了陸錦麟去了外間。雖然他們在外間說話的聲音不大,陸慶卻聽得分明,奶奶的大限,隻怕要到了。陸慶心中黯然,著實有些難過。徐君璧一直像個乖巧的小媳婦兒一般,跟在陸慶身後,此時也在陸慶下方,挨著陸慶坐著,還一直一隻手扯著陸慶的衣角。見到陸慶,她說有些欣喜,可是見到老太太這樣子,心中卻是充滿了愧疚。她知道,若不是她回來報信說陸慶的事情,這老太太也不至於氣急攻心,弄到如今這個光景。陸家的人雖然不怪她,可是她自己心裏卻是過意不去的。
半夜的時候,老太太竟然醒了,還沒睜開眼睛就摸索著將陸慶的手給攥緊了,似乎生怕一撒手,這陸慶就不見了一般。接著就是一股濁淚從臉頰滑落下來。陸慶大喜,奶奶有反應了,就表示是醒了吧,連忙將老太太的手握的更近,又輕聲的叫了兩聲奶奶。
老太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遲疑得睜開了雙眼,又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這張臉。終於確定,這張臉卻是是自己那乖孫兒的,有些欣喜,又有些著急的叫了聲:“慶兒……”
陸慶連聲應了,又繼續不停的叫起奶奶來。一旁的徐君璧也猶猶豫豫的靠近了,跟著叫了聲奶奶。外間伺候著的婆子聽到聲響,趕緊進來,發現老太太確實是醒了,連忙又走出去吩咐了外麵的丫鬟去給陸府的老爺報信。
老太太捏著陸慶的手卻是半刻也不肯鬆了,目光更是一直停留在陸慶的臉上。陸慶心中酸酸的,隻知道連聲叫著奶奶,也不知道還能做點別的什麼。
不多一會兒,陸錦麟端了碗燕窩冰糖粥過來,這也是劉正德囑咐的,這老人家體虛,不能大補,先弄些清淡性溫的粥啊什麼的,潤潤腸。
陸慶接過來,又有婆子和丫鬟過來將老太太扶起,老太太卻是仍舊攥著陸慶的一隻手不肯放。陸慶又輕聲哄老太太:“奶奶,咱們先吃點東西好不好,先喝點粥,然後咱們婆孫倆再好生的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