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陽節。
對於生長在平原地區的人們來說,登高無疑是說笑。也無從知道這茱萸究竟是什麼花,長得如何,氣味如何。所以,重陽節在他們眼裏,倒還不如收割水稻的大忙日子。不過,在這個村子裏,今日倒是一對九十年代初的新結夫婦的大日子——他們的兒子今日便要出生了。
沒錯,正是主角誕生。
沒有富貴家族的熱情簇擁,豪華病房的奢侈庇護,也沒有顯赫官家的龐大台麵。不多不少的,隻有他父親在產房外的焦急等候,伴隨著來回踱步的急促和萬分期盼的眼神。
雖然是普通人家的一次產子,卻是出現了並不普通的情況!
據他父親當時回憶說,他在門外等了好久,始終沒聽見有孩子的啼哭聲。等到望眼欲穿的門終於開了的時候,一位護士擦了擦額前的汗水,這樣歎道:“這孩子總算是救活了!”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讓他父親幾乎站立不穩,接近顫抖地問道:“怎麼回事?”這護士看了他一眼,道:“也沒什麼,隻是倒產,不過時間久了點,等到全部出來的時候,這孩子已經全身發紫,半死不活啦。”他父親一聽,這還了得,緊緊抓住那護士,急問道:“那,那孩子現在怎麼樣?”這護士經驗十足,若是換做年輕點沒見過世麵的小護士,估計會被嚇一大跳。隻見她毫不在意,笑道:“沒事啦,已經沒事啦。母子平安,你可以進去看了。”
本來主角的名字,他爺爺就已經想好了。可沒想到這小孫子在重陽特殊的日子出生了,又聽說出生之時略有驚心,所以他覺得這個孫子將來一定不凡。這之前的名字自然是不能用了。這位梁老先生寫得一手好字,又算得一筆好帳,年輕時還當過村裏的會計。當日,梁老先生翻看辭海的時候,忽地望見西方殘陽如血,不禁惘然。隨即揮筆而就:
“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於是,我們主角的大名也誕生了,梁勉。據梁老先生說,如果算上輩分,他正好是“雲”字一輩,因此其全名因叫做梁雲勉。哪知這梁老先生雖說文采斐然,卻是迷信不已。重陽節兩天後的西風大起那天,萬裏碧空無雲。正午時分,梁老先生癡癡地凝望天空許久,歎道:“無雲就無雲吧,萬幸這梁字卻是板上釘釘,改不了……”語氣悲涼至極。
說到梁勉,這小子一出生,不哭不笑,就連大小便也從不失禁。一雙烏黑明亮,清澈似水的小眼東瞅西瞅,對這世間的一切充滿著驚奇。本來小孩子的這些舉動純屬正常,不哭不鬧倒是省了好多麻煩,而且尿片也是擺設。不過有一樁,令大人們著實不解,那就是發呆。這麼小的孩子,究竟會想什麼想到入神呢?除了他自己,大概不會有人明白。所以對於這個孩子,這村子裏眾說紛紜。
你不可能一天到晚盯著他看。所以路過的人看見他一要拉屎撒尿,便用手撕扯褲子。便道:“哎呀!這小孩真聰明……”但是路過的人看見他眼珠不轉了,手腳不動了,專門盯著門,自行車,窗戶,樓房等東西發呆的時候,這心裏立馬就湧上來一絲疑問,這孩子不會是個傻子吧?
漸漸地,梁勉是傻子的謠言不攻自破。在他四個月大的時候,一句“我要如廁”,震驚全村!再過半月,當同齡的孩子們還在依依呀呀的時候,他已經口齒清晰,吐詞準確了。村裏便嘰嘰喳喳地傳開了,梁家出了個神童!待到梁勉六個月的時候,梁勉已經能穩步行走。這下可急了梁老先生。他認為,這走路和說話可不一樣,說話早了有益無害,可這走路要是早了,會影響日後腿骨的發育,會長不高或者腿長畸形的。梁老先生哪裏還坐得住,馬上托人去醫院請教老朋友周大夫。這周大夫乃是附近聞名的大夫,前前後後醫過三代人,從未出過半點差錯。小病藥到病除,大病就施以偏方,隻要不是閻王索命,一般都能起死回生。周大夫與梁老先生當年是同班同學,而且感情甚好。早就聽聞梁家出了個神童,一直想抽出空來見識見識。這不,蒙梁老的一聲召喚,盡管年逾六十,也照樣背著個醫藥箱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