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地同壽(1 / 2)

二老秉燭夜談到深夜,並沒有離去的意思。梁勉等得實在不耐煩了,撒嬌似的哼了一聲,細聲細語道:“兩位爺爺,不早了,你們還不打算去睡麼?”

二老聞言,這才想起今夜是為梁勉特別準備的,要圓他獨睡的荒誕要求。周老笑眯眯道:“雲勉啊,你告訴爺爺,為什麼今天要想到一個人睡呢?”

“嘻!”梁勉調皮一笑,隨即故作哈欠連連,道,“就知道你會問,我偏不告訴你。”

周老為人親近隨和,每每梁勉出言捉弄他,非但沒有絲毫不悅,有的隻是發自內心的欣喜激動,每次都會在心裏讚歎不已。試問誰會對一個九月大的小孩動氣?更何況是梁勉這個神奇的怪才。周老見他打哈欠,也不管他是否是真是假,隻是應道:“我們馬上走,馬上走。”言語間,向梁老遞過一個眼色。

梁老適才顯然還沉浸在即將暫時失去寶貝孫子的苦悶中,接過周老的眼色後,強顏歡笑,輕聲道:“乖孫兒,有什麼事你就叫爺爺,爺爺就在隔壁!”

梁勉聽了,隻覺心中一痛,嗓子忽地像是被一團棉花卡住,甚是難受。又想起即將跟隨二老口中所說的高人修道,將會遠離這一直把自己捧為掌上明珠的爺爺,頃刻間雙眼像是被烈火灼傷一般,幹澀得感覺一瞬即逝,頓覺眼淚洶湧襲進眼眶。他令人憐愛的瘦小身子以與年齡極不相符的速度在床上側了個身,背對著二老艱難道:“我困了。”

這一係列的動作如何能逃過二老的眼睛,梁老早已看得真切,差點又掉出淚來,幾欲將梁勉獨睡的念頭打消掉,讓他抱著乖孫兒度過這看似平凡的夜晚。周老歎了口氣,強行將梁老拉了出去,關上房門後,道:“盡管他心智早熟,但他畢竟還隻是個不到一歲的孩子,這第一次獨處的夜晚難免不習慣。但我們必須清楚,等到他真正走上修道這條路後……”

梁老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像丟了魂魄一般,隻是喃喃自語道:“不過我真的很奇怪,為什麼他會突然毫無征兆地提出要一個人睡呢?”

等到二老的聲音終於在屋外消失之後,梁勉這才緩緩睜開雙眼,伸手輕輕摸了下臉上的淚痕。這便是親情麼?我終於也體會到了血濃於水的親情了!這感覺,真的很奇妙。他眼前猛地閃過前世父親,他仍是那嚴肅的神情和冰冷的語氣:今日的修煉任務沒完成,要罰……不由地捏緊小拳頭,舉到眼前狠狠道:“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才到此間,便聽見你在大呼小叫。貌似老夫並未得罪你,為何你要這般凶狠地趕走我呢?”

梁勉隻覺一陣涼風刮過,隨即便有一串極為平淡的聲音鑽入耳際。不作細想,便知是何人到來。他將視線放到房門處,卻不料右牆之上的窗戶被無故開啟,接著便是一抹黑影翩然而至。黑衣人到來的方式梁勉始料未及,當他看向黑衣人深邃似海的眼睛時,心河猛然泛起陣陣漣漪,他飛快地運轉敏銳的思維,一瞬間便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並非巧合!

卻是黑衣人先開口了,他道:“真沒想到,你果然能感應到我的靈力。”

梁勉微微一笑,道:“我也沒想到,究竟是誰會使得我有如此強烈的渴望來此獨睡。”

梁勉最初想法隻是用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獨處時間來找尋修煉功法的方法,沒想到當他這個念頭萌生的時候就再也消退不了,反而更加強烈,更加無法遏製。他起初以為這是神王留給他的一個精神印記,為此還覺得慶幸不已。待他見到黑衣人後,心靈深處的騷動才漸漸平和下來,這時候他才明白,原來有這個黑衣人從中作梗!

梁勉也不廢話,直接問道:“聽說你是得道高人,我有一個問題要請教。”

黑衣人驚訝不已,暫且不說這天生靈體的天資,就以這個小孩的年齡來看,居然對修道之事好似十分清楚。想到自己九月大的時候和一般嬰兒沒什麼區別,當下便自歎弗如。一聽他有問題請教,竟然喜上心頭,大感興趣,道:“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盡管問我,隻要我知道的,定會告知與你。”

梁勉道:“我很想知道,怎樣使得我能感應到天地靈氣,然後為己所用?”

黑衣人聞言,登時語塞,轉而又驚又喜。

要知道這世間的修道之人皆是以武入道,便是尋常的煉精化氣。這煉精化氣的階段因個人的資質變得可長可短。完成煉精化氣階段之後便是煉氣化神,這時候便是人類步入修真一道的開始。這其中的“氣”本來是自身的,所以修煉起來極為不易。後來有人另辟蹊徑,修真界出現了兩種獨到的練氣之法,一是奪人,二是奪天地。前者必定是邪門歪道,人類修煉出氣來本身不容易,卻要被人毫不留情地奪走,甚至命氣兩失。這方法總是伴隨著血腥殺戮,為同道中人所不齒。雖然可奪他人之靈氣為己所用,但時常又伴隨著極大的風險。畢竟人的體質不同,所煉化出來的靈氣便有所不同,強行征用極易遭到反噬。正如江河,在灌溉良田的同時亦隱藏著吞沒家園的風險。但隻要它是一種提升修為的方法,總難免有人不去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