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孫香盈為後,於肖南玦隻會有利無弊。不管孫家如何,孫符是他親舅舅卻是不爭的事實,肖南玦本就想靠著孫符的權勢來爭這一爭,許巍的提議,可謂正中他下懷。
隻是他此話一出,可想而知孫符的臉色必是差到了極點。
孫符直直盯著肖南玦,有不可置信,也有痛心和失望。隻是說這話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素來最看好的外甥,是以孫符即便再生氣,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終究在孫符眼中,肖南玦將來是要接下這戚國江山的,孫家的昌盛,也得倚仗他。
孫符是疼孫香盈,但那些疼愛比起權勢地位來,到底是不能比的。
倒是肖南玦會開這個口,肖昊天很是驚訝。好似自華裳再度歸來,他這個兒子便再沒有從前的心性誌向,整日裏除了爭風吃醋便看不到旁的東西,一度讓他失望至極。然此番他說這個話,雖說也有不想華裳為後的私心在,但作為他的父親,肖昊天哪會看不出肖南玦眼中重新燃起的堅定。
肖昊天大抵知道肖南玦突然如此與戚無殤脫不了幹係,但那又如何?便是知曉肖南玦此時想著立孫香盈為後有著他的野心在,肖昊天也是欣慰的。
欣慰過後,肖昊天心中又有些複雜,他正值壯年,兒子便有此野心,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肖南玦能有這一份野心,孫符也是樂見其成,但孫香盈畢竟是他最喜愛的女兒,他總歸有些於心不忍,“太子,盈盈說來還是你的表妹,若為後,豈非亂了輩分?”
“即使盈盈是表妹,若她為後,本宮亦會一分不少的敬她重她,舅舅還請放寬心。”肖南玦的話,有些四兩撥千斤的嫌疑,孫符分明是不想孫香盈為後,卻被肖南玦將重點移到他適才所言的“亂了輩分”上。
試想,孫香盈為後,作為她表哥兼太子的肖南玦都能做到敬重,旁人還敢再說什麼?
孫符縱再不願,也不好再說什麼。
肖南玦所圖,他又豈會半點不知?
罷了,華裳方才的話雖不中聽了些,卻是說的實在話,若盈盈為後,他便是國丈。如此,孫家那些總仗著自己有幾分資曆的老人當不敢再放肆。
他孫家家主的位置也便再無人能動搖。
“陛下恕罪,是微臣方才說話失了方寸。微臣並非不願小女入主中宮,隻是小女自來便是個不羈的性子,恐難當此大任啊!”這一悲一歎的姿態,孫符不是全然作假,他的話,也不全是假的,孫香盈的性子,確實難當一國之母的重任。
肖昊天本還因他剛才的極力反對而生氣,但聽他這麼一解釋,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皇宮不似旁的地方,孫香盈的脾性他多少也聽說過一些,著實不是做皇後的料。
隻是……
肖昊天看看大殿上站著的肖南玦,再看看肖南玉,實在難以抉擇。
在肖昊天的打算裏,這個後位是要給姚貴妃的,但經此一鬧過後,他又猶豫了。
且不說他若立姚貴妃為後,姚貴妃會不會接受,單就肖南玦難得醒悟,肖昊天也不想在此時挫了他的銳氣。
他統共也就這麼兩個兒子,一個已經不在意他的江山,他總不希望另一個也沒了這份心思。
若孫家人再重掌後宮能讓玦兒再變回從前那個他引以為傲的兒子,也沒什麼不好。
“孫愛卿多慮了,你如此也不過是為朕,為戚國著想,朕又如何會怪罪?若當真要立後,孫大小姐確是最為合適。”況且如此,往後有孫家的幫扶,玦兒的路也會走得更順暢些。
聞言,戚無殤在心底輕呼一聲,隻為了什麼,連她自己都有些鬧不明白。
或許,有為孫香盈感到悲哀,也有為這自私自利的人性感到悲哀吧。
孫符真的喜愛孫香盈這個女兒又如何?最後還不是一樣抵不過權勢的誘惑?肖昊天再反對如何?再對姚貴妃深情又如何?這些與他想要的江山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戚無殤承認她沒什麼同情心,但終究,當初她也曾與孫香盈有一份情誼在,縱然一開始是她提出的立孫香盈為後,但最後真的如此也不是她的緣故,這一點她很明白。她不是後悔方才所說的話,隻覺得,孫香盈,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見肖昊天麵色稍緩,孫符便已猜到結果。然真正聽到肖昊天的話時,他還是很難過。
心下苦笑,若盈盈那丫頭接到消息,還不知該如何鬧。若這個消息傳到琪兒耳中……總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已成定局。
孫符跪下,“謝陛下恩典。”
大殿中其他大臣縱麵色各異,卻都在遲疑過後齊齊跪下高呼,“恭喜陛下……”
隻這高呼聲中,有一道極為突兀的笑聲傳出,跪地的大臣尚未等到肖昊天喊平身,皆被這笑聲打斷,抬頭看去,卻見向來在朝堂上如透明人般存在的二皇子肖南玉越笑越大聲。
“父親,不,父皇,兒臣在此恭賀您喜得美人了。”肖南玉臉上的笑愈發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