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香榭大道上已經不見櫻花的蹤影,櫻花已經謝了,隻留下了幹枯的枝幹。
宇涵和哲晗他們一起騎車上學,把手裏的安慕希放到寢室後,一起向教學樓走去,在交作業時,林宇涵突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今天上數學課要用的練習冊忘在家裏了。
數學老師是一個強勢的中年婦女,臉上永遠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說起話來也如抗日劇裏衝鋒陷陣的英雄般大義凜然不容置疑。即時身為課代表,我跟她也沒有太多交流,隻剩下了畏懼。周五。她還帶著掃落葉般的無情數落一個男生:“課本忘帶了?人怎麼沒忘在家裏?你這種人,還來上學做什麼……”那場麵曆曆在目,我就是光想象一下內心都無比焦慮,一遍遍翻書包的過程中呼吸漸漸急促,額頭也滲出汗珠來。
在一旁的哲晗看到宇涵如此慌張的尋找著什麼,不解的問道“你在找什麼呢?”。
林宇涵心不在焉的回答他:“我的數學練習冊找不到了”
“不會吧,數學老師嚴的要命啊,周五還……”。
“停,別說了,這個真的我剛想想就覺得可怕,你就別說了啊,哎呀!怎麼辦,找不到啊”。
“你回家找一下吧”。
“唉,好吧”我無奈的說。
要是真的沒帶的壞,這才剛開學,得給數學老師留下都不好的印象啊!
很不幸,還是一無所獲。在班主任巡視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站了起來,請求回家拿練習冊。離數學課還有半個小時,應該來得及。班主任皺了皺眉頭說“去吧”班主任是個和善的人,但是發明了一種稱為“連坐”的懲罰措施。所謂“連坐”就是哪個小組有不完成作業或者上課回答不上問題的人,全組罰掃地。每當我的同桌哲晗上課被老師叫到名字的時候,我們全組的心裏都會一緊----我們已經掃了兩個月的地了。若是這次被數學老師罰站的話,或許我也會變成連累別人的人,多麼可恥啊。同學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被挑撥的。這麼想著,我幾乎是順著樓梯扶手從三樓滑倒了一樓,險些撞上了要去隔壁班的地理老師。
地理老師也麵善,就著“地中海”式的發型,學校這個年紀的老師的頭發幾乎都是“地方支援中央”的梳法。教導主任的“光明頂”我們一覽無餘,地理老師由於個字很高,相對保持於一點神秘感,倘若是地理課本忘了帶,我可不會驚慌?跟同桌共用一本就是,絕不會被上升到數學老師批評的“中華民族的敗類”的高度。他嗔怪地喊著宇涵:“你慢點兒”
林宇涵抱歉地朝他吐了吐舌頭,繼續往家裏跑。我騎車上學,每天自行車都要放到冬青t花壇邊的指定地點,每個班一小塊兒地方,每天安排兩個男生專門“擺車”,擺得整整齊齊,挨挨擠擠,充分利用空間,學校還要檢查打分。f幹事每日穿梭在校園中,揪出不穿校服的姑娘,對劃分到各個班的衛生區做一天三次的檢查:不能有煙頭,不能有落葉,不能有雜草。可是,f幹事本身卻不是個講衛生的人,他似乎有陳年的咳嗽,站在那裏就“咳咳”不停,“呸”出許多不明物質,然後用蒙著灰的皮鞋在地上蹭來蹭去毀屍滅跡。
看見f幹事,宇涵打消了騎車的念頭,決定跑回去--值日生都把車擺齊了,我很難安全地把自己的車從中抽出來從而不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回到家,林宇涵很快從寫字台上翻出那本數學練習冊,卷在手中繼續跑。後來聽我媽說,早上發現我忘帶這本或許有用的書,可是看了不知是迎夏還是秋荷媽媽寫的如何培養孩子到美國留學的文章後,覺得應該讓我學會對自己太粗心大意負責,也就沒我提醒我。勵誌書可真是可怕的玩意兒。
七點三十五分,宇涵站在教室門口,喊了一聲“報告”,打斷了數學老師的開場白,在她狐疑、不解的複雜眼光裏,林宇涵上氣不接下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沒有怪宇涵,也沒有問為什麼。
坐定後,宇涵大口喘著氣。滿臉通紅,汗如雨下,像一隻熱死騰騰的大包子。跑起來的時候?身邊有風呼呼的刮著,一旦靜止了,所有的熱量都開始尋找出口,順著每個汗毛孔汩汩的向外湧出來。周圍的同學不時偷瞄我的狼狽。
那堂課宇涵什麼也沒聽進去,而且,老師講課時並沒有用到那本練習冊,也就是說,林宇涵奔跑的這個早晨是徒勞的。真想不到怎麼會這樣,跑了居然是徒勞,還把我累的個半死。其實,世界總在重複,為了免於恐懼,人的一生總要做許多這種徒勞無功的奔跑,這隻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課後,鄧紫瑩來到我的桌前,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胳膊,露出兩個酒窩的說:“我看完了《纏身腥》,你現在拿去看吧”
她的酒窩,笑起來,確實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