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就怒了,叫道:“他娘的!為什麼!你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耍得我們團團轉,連個理由都不給我們,你當我們是什麼?”
他猛地把臉轉了過來,看著我,臉色變得很冷:“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我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你?”
一下我就為之語塞,支吾了一聲,一想,是啊,這的確是他的事情,他完全沒必要告訴我。
氣氛變得很尷尬,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靜了很久,大頭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酥油茶,忽然對我道:“浩子,你跟來幹什麼?其實你不應該卷進來,老成已經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這裏麵的水,不是你蹚的。”
我忽然愣了一下,說:“我也不想,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就滿足了,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不讓我知道,我想不蹚渾水也不可能。”我對他道。
大頭看著我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不讓你知道這個真想的原因呢?”
我看著大頭的眼神,忽然發現他在很認真的和我說話,不由吃驚,心說這家夥吃錯藥了。
不過這麼說來,也許這一次他能和我說點什麼出來。我立即就正色了起來,搖頭:“我沒想過,也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想。”
他淡淡道:“其實,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有些真相,也許是他無法承受的。”
“能不能承受應該由他自己來判斷。”我道,“也許別人不想你保護呢,別人隻想死個痛快呢?你了解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痛苦嗎?”
大頭沉默了,兩個人安靜的待了一會兒,他就對我道:“我了解。”然後看向我,“而且比你要了解。對於我來說,我想知道的事情,遠比你要多,但是,我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你一樣,抓住去問。”
我一下想起來,他失去過記憶,就想抽自己一個巴掌,心說什麼不和他去比,卻和他比這個。
他繼續道:“其實我跟老成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邊緣人,無親無故,即便是現在死了也沒人關心,更沒有人知道,你懂是的意思嗎?“我說不出話,想了想才道:“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你要是消失,至少我會發現。”
他搖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說著就站了起來,對我道:“我的事情,也許等我知道了答案的那一天,我會告訴你,但是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現在,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同樣是一個謎,我想你的謎已經夠多了,不需要更多了。”說著就往回走去。
“你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叫了起來。
他停住,轉過頭,看著我。
“你為什麼要跟著斧頭進石門,是為了錢嗎?”我問他。
他聽完,想了想,就道:“我從不缺錢,但是我必須去,我知道,那是我的歸宿。”
他用了歸宿這兩個字,我感覺一陣頭疼,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我真的聽夠了,以前老成是這樣子,現在大頭也是這樣,他們拚命護著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我知道了,我就會死掉嗎?
大頭走後,我尋思著也該回帳篷了,室外的溫度越來越低,這裏已經上了高原,晚上的氣溫足以凍死我了。我剛一動身,卻被人叫住了,叫我是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翻譯。我借著火光,第一次認真的看他,他其實不是藏族人,也不是漢族人,應該是外國的,皮膚很好,遠看還有點像一個女人。
“你叫我?”
“你進來一下,多吉有話跟你說。”
我指了指自己,問:“你確實是我,而不是我們,我是說我跟大頭。”
他點了點頭,說:“對,就是你,進去吧。”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這老頭事真多,一會兒要傳話,一會兒要找我單獨聊,我們有什麼好聊的,難不成要把筆錄還給我當紀念?
進了帳篷,多吉就坐在毯子上,伸手在火爐裏取暖,見我來了也沒什麼動靜,搓著手,對一邊的助手說:“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需要跟他單獨聊聊。”
助手順勢出了帳篷,沒多問一句,他走之後,多吉招呼著我坐了下來,將兜裏的筆錄拿了出來,放到桌上,對我說:“謝謝你將我的筆錄帶出來,這東西就像是我的老伴,像是我的親人。”
見我沒反應,他繼續說:“人老了,說話嘮叨,你別介意,那麼接下來說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