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件事情中,還有很多我不了解的部分,比如說,真正的老成以及童玲在哪裏?大頭的真正身份,小時的童玲到底去了哪裏?石門到底是什麼?那地下的巨大遺跡到底是誰修建的?童玲那批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到底在進行著怎樣的計劃?
這些東西仍舊是一個一個的謎團,本來最讓我上心的是後者,不過放到現在看來,這些問題也並不怎麼重要了。
大頭回來之後,我們將他送去了成都大學第一醫院,做了全身的檢查。他的身體基本上沒有問題,就是神智還不是很清醒,我們將他留在醫院裏,找了專人照顧。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問過成都的一些人,想了解大頭的一些背景,讓他們去幫我打聽,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回複我。
劉津赫說他有辦法,也許有回音,看樣子,要了解大頭背後的事情,遠比我想的要難,現在也隻有寄希望於他能夠早日好轉,提供一些有用的東西給我們。如果不能,那隻能是由我們養他一輩子,對於他來說,也許倒不是一件壞事。
很少有人能有忘掉一切的機會,而幸運的忘掉的人,卻又不顧一切地想記起來,這種輪回簡直是一個任性的悖論。私底下說起來,我倒真不怕他永遠記不起來,反而怕他記起了什麼,卻又不清楚。
張豁牙子被送到醫院,他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我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其實受傷並不重,很快就康複了。
劉津赫分手的時候回了成都,他是最沒感覺的人,回去照常開張做生意,按照張豁牙子的說法,這人的城府非但不淺,而且還很深,不過我是實在看不出來他深在哪裏。劉津赫臨走說了一句套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的挺有感覺,若不是這麼多時間相處下來,又出生入死的人,很難體會到這種套話裏的意思有多麼婉轉淒涼。
紮西在巴塘就和我們道別了,如果不是他,我們肯定走不出雪域,所以當時我們想籌點錢給他,紮西說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是一次業,能把我們活生生地帶出來,已經是菩薩保佑,他不能再要我們的錢,後來我把我的手表送給了他,留個紀念。
斧頭走了,獨眼的公司我暫時沒了聯係,發了幾個E-mail給熟人,都被退了信,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要繼續下去。無論如何,這一次的失敗,那老鬼也應該死心了,如果還執著下去,那也隻能自求多福。
塵歸塵,土歸土,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那時我剛回到成都,繼續過我朝九晚五的小康生活,恍如隔世。
莊周夢蝶,醒後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化人之夢的蝴蝶,還是在做化蝶之夢的凡人,以前我聽著玄乎,現在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感觸。隻覺得這一年來的一切,好比夢幻,一閃而過,又感覺自己還在蛇沼之中,眼前的悠然,可能是自己臨死前的臆想。
不管是哪個,我都想欣然接受了。有的時候,一件事情結束比得到這件事情的結果更加讓人期待。
然而在我心底的最深處,我十分明白,這件事說結束還早的很。
兩個星期後,大頭出院,我去成都和他們碰頭,順便商量之後的事情。
回來之後我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處理老成以及童玲留下的爛攤子。我這一年來的事情,雖然轟轟烈烈,卻都是在暗中進行,家裏人完全不知道我這邊發生的巨變,老成以及童玲如今是真正的下落不明,可能永遠不會出現,這邊的事情如何解釋是一回事。
他沒有親人,在這世上幹幹淨淨,也不知道老窩在哪裏,問了不少人,什麼消息也沒有,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幾乎和這個世界沒有一點聯係。他的隨身行李全部丟在盆地裏,沒錢沒任何證件,這時候放任他不管,恐怕他隻有去路邊當流浪漢。
劉津赫混得相當不錯,在琉璃廠也開了堂口。我們在他的新店裏碰頭,幾個月不見,大頭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氣色,除了眉宇間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其他倒是給我熟悉的感覺,這讓我多少有點心寬。見到他的時候,他靠在窗口,也沒有看我,眼神如鏡,淡得比以前更甚,好比心思已經根本不存在於人世之間。
我先說了點客套話,他毫無反應,就問劉津赫他的情況如何,醫生是怎麼說的。
劉津赫搖頭:“不就是那樣,據說是回憶起一些片段來,醫生說是受了強烈的刺激,得精神刺激才有可能好轉,不然每天燉豬腦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