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垂在腳背上的腸子踢開,我蹲下去看著她在經曆劇痛後已完全扭曲的臉,拾起之前被我撕成碎片的橡膠手套團成一團塞進了她開膛的腹部,眼底終於有了淡淡的憐憫。
她艱難地哼哼著,眼底滿含淚水似乎想要說話,但卻被我拉住抽搐的右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左胸口處,而左手放在右胸口處,呈一個交叉的十字:
“我不信教,但希望你來世能有幸福。”
她快要鼓出來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我,想向我要一個殺死她的原因。
“你誘拐了六個無辜的天使,並親自參與了這場殘忍的謀殺,你該死。”我的語調很輕,卻平板地擠不出一絲情緒,“我不管她們的社會職業是高貴還是低賤,品行是好還是壞,也不在乎她們是醜還是美,隻要她們是與我不同的,在我眼裏都是幹淨的……都是不染汙垢的天使。”
“在最初認識你的時候,盡管我知道你跟這場肢解案有關聯,但隻要你手上沒有鮮血,我也認為你是幹淨的,我會救你……你知道嗎?”
林娟不甘地衝我哼哼起來,精神上的痛苦蔓延至整張扭曲的臉。
我想向她微笑,然而嘴角卻怎麼也揚不起來。
“但你不是。”
鞋尖碾揉著拖在地麵的花白腸子,血色珠曼沙華瘋狂地開在暗色的原野,我想起白狐狸麵具上那精致纏繞的珠曼沙華,它抵不過眼前萬分之一的絢爛,宛如了無生氣的泥釉幹枯在殘破的落葉上。
“你和我一樣,是手裏握著尖刀鮮血和內髒的屠夫,是惡魔,是連死神都不願帶去冥間的汙垢,骨子裏流著下賤發臭的血,一條在死亡中尋找快樂的狗。”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但是沒關係,死神不送你們走,我來送;沒人定量你們的罪行,我來定……”
轉身踢了踢依舊未蘇醒的段國然,我把手中的電鋸丟出藍簾子外,淡淡笑了:
“你們都該死,我也是。”
俯身扛起段國然,我朝外走去。
“但在審判未終結所有人之前,我不會死。”
… …
段國然醒來的時候,我正在準備手術刀。
他動了動指尖,睜開眼就看到了身穿一襲白大褂的我正在他裸露的腳掌上比劃著閃著銀光的斷骨鉗。
實際上,他身上一絲不掛。
“你醒了。”我愉悅地看著他,“你手術前準備的東西可真夠多的,這玩意兒怎麼用?”
他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嘴裏塞滿了舊報紙團成的紙團,一股濃濃的油墨味直衝鼻腔,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鋒利的斷骨鉗輕輕夾住他的大腳趾,我滿臉無辜地看著他:
“是這樣嗎?”
金屬夾合的聲音清脆好聽,男人從喉嚨裏發出的慘叫聲嘶啞而動聽,躺在小小的手術床用力掙紮,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正狠命地撞擊著堅固的鐵籠。
固定住他四肢的連床金屬手銬狠狠壓著他,手術床被震得跳了起來,我甚至感覺他會背著這張鋼床站起來,或者是掙脫手銬尖叫著向我衝來!
“你在分解她們的時候,也是在欣賞這種掙紮的野性嗎?”
我笑著抓住他的另一根腳趾刷地一下斷了下來放在鐵盤裏,他的掙紮越發猛烈,嘶啞的叫聲越發動人。摘下了金絲眼鏡的眼睛狹長而迷蒙,那雙黑色的瞳孔中怨毒地倒映著我拿著斷骨鉗的身影,甩著下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然而我在鉗下他另一隻腳趾的時候,他整個上半身險些彈了起來,呀呲欲裂地瞪著我半晌,他嘭地一聲倒了下去。暈了。
我不在意地繼續手裏的工作,手指上的繃帶被血液浸透,血液又在繃帶上幹涸,柔軟的紗布條變得又黑又硬——即使是在昏迷中,段國然也還是抽搐了一下。
“本來我也應該給你打上麻藥的,但是你殺了這麼多人,也不見得會一個個認真去上麻藥……怕是隻對周琳琳和吳申月例外過吧,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