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她的內丹取來。”穆方坐在高堂之上,雄渾低沉的聲音傳出。
屋外夕陽西下,黃昏給院角綁著紅色綢帶的靈樹增添了些許隱秘。
院內院外鋪著的玫瑰花瓣,不曾清理,房簷下的大紅燈籠也還在,隻是再沒了白日裏的喜慶。
堂下跪著的男子,還未褪去那一身紅衣。
屋內的燭光映在地麵,他緊抿著薄唇的半張麵頰埋在陰影中,看不出情緒。
穆方混濁的眼中滿是貪婪,他嘴角上彎,一甩長袖忽地起身,未見其移步,卻已出現在東世陵所跪的半步之處。
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拍了拍東世陵的左肩,隨意一般道:“當初歌兒為了救你修為盡失,容貌也毀了,而如今有個擺在眼前的機會,能幫歌兒回到以前的模樣,去或不去,選擇在你。老夫言盡於此。”
穆方的手已收回,東世陵的左肩卻一陣麻木。
他還跪在原地,紅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往事一幕幕從眼前掠過……他的悲誰又曾知曉過……
“選擇在我!?啊哈哈哈哈……”
若是真的能自己掌握,他又何苦落到這般田地。
……
鏡前端坐的人,黛眉輕描,紅眸似魅。
塗著豆蔻的鮮紅指甲,劃過凝脂般的臉頰,鏡中的人嘴角上揚。
指尖輕輕撫過梳妝台上擺放整齊的一支支珠釵,最終拿起了那對白玉蘭花簪,思量著插入了簡易別致的發髻裏。
“不打算進來了麼。”
外麵的東世陵眼眸一沉,推門而入,“為什麼還沒走?”
“若是能走,又豈會留。”他拾起台上的木梳,順著胸前的紅發梳下。
東世陵皺著的眉舒展開來,朝著鏡前端坐的人走近。
看著鏡裏一點點變大的人影,他冷笑一聲,擱下木梳後,輕輕攤開手掌,掌心上赫然是一顆七彩流轉的珠子。
“幻神珠都在這了。”他把玩著手中那顆半拳大小的珠子,嘴角噙著笑容。
“你到底是誰?”轉眼東世陵的軟劍已抵在他潔白如玉的項間。能在自己未察覺的情況下取走幻神珠,眼前這個人不容小覷。
“如若坐在這裏的是涫花,你是否會用這幻神珠取了她性命?”他眉角上揚,珠子流轉的光華映上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竟變得朦朧起來。
東世陵握著劍柄的手一頓,眸中一片黯然。
“當初,涫花用了你一滴血,是她欠你的,如今你要的東西已經給你留下。”
“自此你們再無瓜葛。”
“至於這幻神珠,本就是穆方盜來的,用了這麼幾萬年也夠了,如今我不過是替苦女收回。”
那抹顯眼的紅色背影早已消失在門外,而東世陵仍在原地佇立良久。
梳妝台上,靜靜擱著的那枚月白色珠子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