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湖邊,枯萎的蘆杆在凜冽的風中瑟瑟抖著,深深地吸上一口氣,讓冰冷的氣體泌入心腹,讓煩悶得到了一時的舒緩。界思感到胸中一片清明,抓起團雪,狠狠地擲向湖心,擊的落處雪花四濺,輕晃衣袍,突來的一陣狂風卷起一片雪霧,雪花又一次紛紛揚揚地飄落。輕笑一聲,沿湖岸緩行,慢慢地把玩著這清冷和安靜。

忽然一陣叮咚的琴聲,打破了這一片寧靜。界思挑了一下濃眉,順著琴聲遠望過去。湖岸邊的林中有個亭,隻是亭的四周都用白幔緊緊圍著,看不見裏麵撫琴的人。界思興起了一個念頭,想與亭中的人開個玩笑。他慢慢攤開手,修長白淨的手指尖上凝聚一閃光的圓球快速向亭子襲去,刹時,亭子毫無聲息的向四周解開,如同花朵般綻放。

撫琴人似無所覺地仍舊撫琴,但琴音短瞬的停頓並沒有逃過界思的耳朵,可亭中人淡然的態度確實使他有點失望。他繼續緩步慢行,靜靜地走上那早已不能稱為亭的台,停在琴前,低首仔細打量著撫琴人。手很纖細,一身紅豔使雙手更加嫩白,長發被一絲帶輕輕束住,人嬌弱似不堪一擊,氣度可又若江中巨石,萬般不為所動。

琴音流泄,風聲相合,曲終。紅衣人收手攏於袖中,輕聲慢起,“公子,可將解語亭恢複了”。

界思掃了一眼散在四周的“亭子”,“即為解語,解了才能明語。”

紅衣人輕歎,“亭解了,語無聲。”

界思看著她,慢慢坐在對麵石凳上,“無聲有情,會意就可。”

紅衣人不甚讚同地輕搖頭,“入琴”,喚人也是如此的輕聲,真懷疑是否有人聽到。界思挑了挑眉,正疑感著,一個鵝黃身影在紅衣人之後開始慢慢顯現。

“啊——”入琴一看到界思,就是一聲驚呼。“你怎麼會在這?你是誰?”而後不加思索地就衝到他麵前質問。界思頗有些惱恨她擾了他與紅衣人的獨處。“跪下”他眯了眼,眼角迅速劃過入琴。

“啊!什麼?”入琴不明所以地眨眨大眼,可兩膝卻不由自主地往下彎。

“入琴”紅衣人聲音稍大的又喚了一聲,無形中阻止了入琴的下跪,“回家”。說完就立刻起身垂首轉身。

“慢著,坐下”,界思突然沉聲命令道,他想看清楚那張剛剛一晃而過的精致麵孔,真的隻能用精致來形容。眉似遠黛,神似流波,一切是如此的寫意而又精致。

紅衣人略為一頓,“公子,失陪了。”繞過石凳,就在那腳抬起輕移地刹那,一隻大手空然探來。紅衣人慌亂地擰身閃開,等到站穩後才發現自已居然闖進了界思的懷裏。剛要掙紮,界思左手已經緊緊地撫住纖腰,右手扳著她的臉,慢慢轉向自已。“我說了坐下”。界思仍是噙著那抹邪笑,隻是笑意沒有達到眼底。紅衣人似曾有過的慌亂也很快被掩藏起來,她靜靜地回望著界思,看似平靜,但界思還是從她的眼中讀出了不安。

“小姐”,入琴緊張地捂住嘴,下麵的話在界思的一個眼神下全部自動消音。

“你的名字”這句本是問句的話,從他嘴裏出來時,就成了一種勢在必得的肯定。

“諾”。紅衣人知道自已是必須放棄抵抗了,隻有等到眼前這人自己失了興趣,自由才能回來,否則他決不會善罷甘休的。界思像是很滿意得點點頭,扶著她站好,“諾,明日此時。”說完就不見了。

入琴不能相信地看著這一切,好久才試探的叫了一聲:“小姐”。諾回頭瞧了她一眼,“回家”。仍是以前的輕聲細語,可隨侍在側很久的入琴卻讀出小姐那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確實,不論是誰遇到這樣一個強勢的人都會害怕的,可是小姐不是已經對任何事都無所覺了嗎?

界思離開諾是有絲不願的,無奈遮怡正在不停地喚他了。“有事?”界思立在她背後懶懶地問。

遮怡嘩地轉身,像是受到驚嚇般拍拍胸脯,“公子,你去哪了?禮官正要將明天的安排向公子說明呢!”邊抱怨著邊用清澈的大眼忽閃忽閃地瞅著界思,眼裏滿滿的盈著仰慕。界思生來就有王的氣勢,擁有著他所想擁有的一切。從她第一眼見到他時,就下定了決心要一直陪著他,聽命於他,現在眼看他就要登上王位,成為突巷的王,她真的好高興。

界思笑著拍了拍遮怡的頭,“哎——!又要忙了。去傳吧!”他無奈的聳聳肩,掩去了全身光芒,故意低著頭無精打采的慢吞吞地步進大殿。

界思站在寶座前,靜靜俯視著大殿。權力其實並不是他所求的,他也原本已經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了,至於這個虛位,如今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莫大的奢侈品。別人隻知道站在頂端就可以滿足自已一切私欲,可是他從小在荒原上生長,自然早已告訴過他,所得必須有所失。他的兄弟們為什麼又總想不勞而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