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大伯他,喝下去了,一滴不落。
黑暗漸漸濃罩著整個大地,也濃罩著我的心,站在門口,看著大媽抓了一隻又一隻的大公雞進去,再親眼的看著爺爺用簡單剪開公雞的喉嚨,弄出血,喂大伯喝下去。張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爺爺來到了大伯家,滿腦子都是大伯在喝血的樣子,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好的大伯會有如此的習慣,這是為什麼,難不成這些年每一次爺爺送公雞給他家,他都是用來喝血的?
眼淚不自覺的流出,見張佑哭了,爺爺將他抱在了懷中,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輕輕的拍著張佑的腦袋。
“爺爺,大伯他,他以後還能給我上課嗎?”
爺爺深歎一口氣,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張佑:“爺爺最大的願望就是佑子能快點長大,快點離開這裏。”
“不要!我不要離開這裏,我不要離開爺爺和大伯!我不要!”
這一下,張佑哭的更凶了,那時候還小,聽見爺爺說出這樣要趕自己走的話,加上看見大伯的樣子,心中不是滋味,根本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爺爺不要我了,為什麼,大伯為什麼會這樣……”夜風寒冷,這眼看著又要下雪了,可是張佑的心中早就已經是冰天雪地了。
“你大伯命不好,多管閑事,惹上了那東西,他教了半輩子的書,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偏偏就遇見那他根本不相信的東西。”爺爺看著漆黑的窗外,下意識的抱緊了張佑。
那東西?難不成是有妖怪?這是年幼的張佑心中第一次冒出奇怪的想法。
“爺爺,那東西是什麼?”
爺爺盯著張佑看了好久,看上去本想開口,不過最後還是忍了回去,隻是摸了摸張佑的腦袋,隻是當時張佑已經快上初中了,雖然爺爺沒有明說,但是張佑的心中卻有了一種想法:“是鬼嗎?”
鬼,對於張佑他們這個小鎮來說除了是一些老一輩人的茶餘飯後之外,也是每家每戶嚇唬小鬼必要的手段,不管是誰,就算是他們這最調皮的小胖,隻要有人和他說有鬼,那麼他保準嚇的尿褲子,為此張佑還捉弄他好幾回,誰叫他天天讓別人幫他寫作業,不過每次他一尿褲子,張佑大伯總會罵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現在是科學的社會,可是今天,他教導學生不要相信的東西,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爺爺沒有說話,也許默認了,而張佑卻挑起了眉頭:“老棍子呢?老棍子不是很厲害嗎?讓我這麼多年都見不到爸爸媽媽,讓他來救救大伯!”
“什麼老棍子,要叫劉先生,劉先生不是沒來看過,隻是他說他管不了這件事情,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時候還沒有到……”
“什麼時候?”張佑眨了眨雙眼,迫切的看著爺爺。
可爺爺卻搖了搖頭,滿臉傷感的樣子:“劉先生說,他也不知道,這都要看樺兒的造化。”
“爺爺,大伯一定可以!”
爺爺看著張佑笑了,和張佑一樣點了點頭:“答應爺爺,別將你大伯的事情告訴別人,不然他連書都教不了,明白嗎?”
張佑很認真的點點頭,雖然那時候張佑還小,但張佑也明白這種事情是不能外傳的,如果讓外人知道,大伯肯定就在這裏生活不下去了,不是所有人都想張佑口中的老棍子那麼不要臉不要皮!要說老棍子,那張佑可是坐在地上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沒人知道他怎麼就出現在這張家坎了,自從他來了以後,張佑村裏的孩子就都遭殃了,試問天下有幾個小孩不怕鬼怪的,而村子百分之八十的鬼怪故事可都是從他的嘴巴裏傳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從哪裏聽的,每天講的都不一樣,說的都好像是他自己看到過一樣。
就聽說以前鬧文革,到處都在說要打到牛鬼蛇神,鎮子雖然有些遠,但還是沒能躲過那些紅衛兵小將的鐵蹄,他們來了之後,老棍子被抓了個現行,聽說那天正好他在為人操辦白事,當場就被扣上了高帽,要帶出去批鬥,可是這老棍子壓根就沒當回事,被批鬥的時候還不停的對著下麵的村名招手,笑嘻嘻的,就像是一個小醜。要說當時帶隊的隊長可不是開玩笑的,不知道有多少高人都被他給鬥跨了,他就不信鬥不了這老棍子。可是當時老棍子就對他說了幾句話,就讓那隊長改變了態度,也沒鬥他了,反正那幾天隊長就規定我們鎮子上的所有人晚上不準出門不準開窗,不管聽見什麼聲音都不準出來就是,就這樣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天後,他們就離開了,而老棍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該幹嘛幹嘛。
事後有人問他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棍子就說那隊長要死了,自己救了他,還說自己元氣大傷什麼的,反正從他嘴裏說來的事情就和故事一樣,大家也都沒當個事情,但是問起他那三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的時候,老棍子怎麼也不肯說,據說當時有人聽見了鬼叫。至於為什麼叫他老棍子,因為他很瘦,老棍子這個名號也是張佑取的,什麼孬子,老頭的張佑都叫過,說也奇怪,不管張佑怎麼喊他,他都樂嗬嗬的,但要換了一個人,那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