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外麵的風一吹,我清醒了點,眼前的東西不那麼模糊了,頭倒是疼的更厲害了。
沈安年竟然把我帶上了車,他坐在前麵,車半天都沒開。
我的頭越來越疼,車裏空氣不流通,酒的味道很快就擠滿了車廂,熏得我腦袋更疼了。
我的身體還是輕飄飄的,癱在他後車座上,車不動也覺得天旋地轉。臉上也麻酥酥的,忍不住就想笑。
沈安年從後視鏡打量我,看見他的眼神,我突然就很想說話。
微不足道的理智喊著讓我閉嘴,但我這會兒就是控製不住,酒精讓人興奮過了頭,等我意識到自己應該閉嘴的時候,都已經連著說了一串了。
“看吧,有意思吧,你不就是想看我怎麼醜態百出的求你嗎,看,使勁看!等你看夠了,滿意了,麻煩你高抬貴手幫幫我。”
“我從小到大就指望那間你看不上的破店吃飯,店完了我連喝西北風都成問題,啊不對,跟你說這些有個毛線用,你誰啊,沈總的兒子!你哪能體會到我們吊絲小市民的苦啊?”
車窗玻璃照出了我的臉,像傻了一樣的笑個不停。
“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有病,腦子有病!看別人受罪你們就可痛快了是吧,難怪全世界人都罵你們呢,活該倒黴!”
“你不光有病,你特麼還犯賤!大把的姑娘樂意跟你睡,你一天十個換著花樣睡都能睡好幾年不重樣吧!?你還招惹我幹嘛?你說你招惹我幹嘛?我惹你了?我這輩子就想安安穩穩畢業工作,過個踏實點的生活!”
“你要什麼有什麼,我要什麼沒什麼!我這輩子光是活著就夠累的了,真的沒本事陪你這種二代公子哥玩,我媽這輩子就給我留下那一間破店,現在我連那間破店都沒了!沒了!我什麼都沒了!”
要不是真的喊了出來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喊的這麼撕心裂肺。
我抹了一把臉,濕漉漉的,車窗玻璃上的我還在笑,都笑出一臉的淚來了。
從我開始嗆他,沈安年的姿勢就一直沒變過,這會兒他突然推開了車門,繞到了後麵。
然後我身邊的車門就打開了,沈安年的臉背著光出現在了我眼前。
可能是我說的那些讓他不痛快,要拿我撒氣了,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仗勢欺人的人,就算在大街上真的把我拖下去打一頓,事後能賠點錢給我都算他遵紀守法。
不過,無所謂了。
在我的成長中,養母教我最多的就是忍,像我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忍的越好,麻煩就越少。
所以我從小就少言寡語,能忍就忍,現在酒精一上頭才知道,這些年忍著的委屈原來一直都還在。
他從後麵打開了車門,我幹脆指著他鼻子罵,“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個好爸媽嗎!?我媽要是活著,她一樣也心疼我!我要是還有爸媽,他們一樣不能讓誰這麼欺負我!”
我嗓子都啞了,看他一言不發摔上車門,我閉上眼睛等著拳頭或者耳光落下來。
但我的嘴就是停不下來,好像所有的委屈都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點,我大概真的豁出去了,愛咋咋地吧,被打個半死我也認了。
他的手果然很用力地落在了我身上,不過,一點也不疼。
我被用力按進了一個懷抱裏,在這個酒氣衝天的車裏,他襯衫的味道格外幹淨好聞。
“別哭了。”
他好像歎了口氣,用力拍了拍我的後背,然後把我抱的很緊。
他在……抱我?還是我真的喝的太多,都出現幻覺了?
我應該清醒點坐起來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可是……這個懷抱真的太溫暖,太讓人貪戀,就算是假的,也還是讓我貪戀到不想起來。
之後我的記憶就模糊了,隻記得自己好像委屈的要命,在那個懷裏嚎啕大哭到怎麼也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