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年!”
沈賀暴怒的聲音,是跟紅酒瓶在吳偉頭上碎掉的同時炸開的,我瞪大眼睛,紅酒潑出來灑了我一身。碎掉的玻璃渣砸在地上又彈起來,有不少還沾著吳偉的血。
沈安年臉上還是掛著那抹雲淡風輕的笑,手裏提著酒瓶就剩了個瓶口,剛才一瞬間從他眼裏迸出來的狠勁比刀鋒都要淩厲。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安年又一腳把吳偉給踹倒了,神色很輕鬆,勁兒卻特別狠,1一下一下狠踢著吳偉的頭。
吳偉這人是夠狠,但再怎麼狠的人,剛才那一瓶紅酒砸在頭上也能給砸懵了,這會兒人高馬大的吳偉躺在地上,鼻子跟嘴也一個勁往外流血,剃的光光的腦袋跟個血葫蘆似的。
吳偉的助理聽見聲音衝進來的時候,沈賀還有那個清秀男生已經把沈安年拉開了,吳偉渾身上下都是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吳偉的助理也嚇了個半死,二話不說就先忙著把吳偉送醫院。有侍應生好奇地過來看是怎麼回事,一看見房間裏的人,全都掉頭就走。
呆愣了半天,我才從地上站起來,帶著一身沾了血腥味的酒氣,渾身上下還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眼淚根本忍不住就一個往下掉,沈安年隨手把酒瓶口扔到一邊,在沈賀鐵青的臉色中很隨意地坐回沙發上,拍拍自己身邊,“過來。”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讓你認識認識吳偉是想讓你幹什麼?”沈賀僵著臉,連看都不屑看我一眼,盯著沈安年的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下,藏著一股隨時都能爆發出來的怒火。
我站在原地跟塊木頭一樣,之前我學到的,經曆過的,沒有哪件事可以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做,全身上下都像打了麻藥似的,心還在懸著,手抖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讓你過來坐下。”沈安年沒理會沈賀,看我還站在這一個勁發抖,起來一把拉住我,把我按在了他身邊。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沈賀看起來耐性像是快要被消耗幹淨了,“我在一門心思給你鋪路,你自己看看你都幹的是什麼?每回都要給我折騰一個爛攤子讓我給你處理,你打算胡鬧一輩子當二世祖!?”
沈安年一聲不吭,這對父子之間的氣氛實在很怪異,沈賀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那個清秀男生站起來,按著沈賀的肩膀,“沈叔,消消氣,哥自己有分寸。”
沈賀的臉上陰雲密布,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不光是個有城府的人,也一定是個特別有耐心,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能讓他當著我這個外人的麵,這麼清楚的表達出對沈安年的不滿,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可見一斑。
“他有分寸的話,也不會一個接一個的甩爛攤子給我了。”沈賀陰沉著臉,用力地看了一眼沈安年就走了出去。
那個清秀男生也緊跟著沈賀追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個喊沈賀叔叔的男生,好像比沈安年這個親生兒子跟他更親近一點似的。
那兩個人走了,房間裏就剩下了我跟沈安年,濃濃的酒味還在空氣裏飄散著,我的手總算是抖的沒那麼厲害了。
沈安年望著那兩個人走出去的背影,眼神很冷。
“沈總……對不起。”我囁嚅了半天,才擠出這句話。
“這次是不是算你欠我一回了?“
等那扇門重新關上,他表情竟然一下子輕鬆了很多,抬手往我眼前晃了晃,看的我心驚肉跳。沈安年右手被碎掉的酒瓶劃了一道傷,看樣子很深,血一個勁往下滴。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的事還讓我後怕著,現在眼前又是一灘血,一緊張,除了眼眶讓眼淚給憋得通紅,我竟然一句話都不會說了。
我腦子裏亂糟糟一團,什麼多餘的也顧不上想,哆嗦的手拉著沈安年就要往外走,傷口這麼深,怎麼也得打一針破傷風才行。
又急又內疚,我眼淚一個勁地打轉,可是他就是不站起來跟我走,還有點愛理不理的,“去哪兒啊?”
“醫院,要打破傷風的。”我使勁忍著不讓自己再哭,越忍手越抖得厲害。
“這點傷也要打破傷風?。”沈安年把手抽回去,抓起邊上的外套扔在我身上,“擋一下,走吧。”
我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不是紅酒就是血,不用他外套擋一下還真沒法走出去。
這次我一句話也不多說,悶頭跟在他身後,坐在副駕駛上,等車開出去 十多分鍾,看著外麵路上的景色,好像……這不是往醫院去的路啊。
“不是去醫院麼?”我小心翼翼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