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特別扭，而且這種感覺……我實在是形容不了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戈玫吃的坦然，而且還特別熱情的給我倆夾菜，“幸虧有你們倆在，要不然我這些真就白做了。”
有戈玫在，我跟沈安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剛開始的前十分鍾，吃飯跟酷刑似的，不折磨肉體，折磨心靈。
吃著吃著，戈玫突然說，“對了沈總，我覺得這次你們這個廣告策劃，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從剛開始吃飯，幾乎就一直都是在戈玫在說，我倆聽著，我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沈安年是完全不想接話。
但是戈玫突然說到廣告策劃的問題，沈安年就把視線從窗口那移回來了。
沈安年是個工作狂，別的地方他都可以似是而非，但是隻有工作上的事情不行。在對待公司裏的事情，他專注認真到了一種類似偏執狂的地步。
這次他們子公司出產的這款新產品，公司是寄予了厚望的，主要的市場是麵對一般的普通消費者，為了親民，明星也找來代言，也找了戈玫這種隻在圈子裏稍微有點名氣，但是根本不紅的模特。
要不是碰到這個機會，像戈玫這樣的身份，其實根本就沒有能跟沈安年公司合作的機會。
這個產品，不光是公司寄予了厚望，沈安年也特別看重，從這個產品的設計理念，再到後來宣傳推向市場，基本上都是他在全麵負責。
如果一款產品，本身已經沒有問題了，那麼廣告策劃就是關乎銷量最重要的問題，所以對於這一點，沈安年從來不馬虎。
“廣告策劃怎麼了？”
“其實問題也不算太大，我也不懂這個，這款產品的廣告設計，跟麵向的市場，有點不那麼吻合。”
剛才看沈安年的表情，他估計還以為戈玫隻是隨口一提，或者根本說不出來什麼。可聽著聽著，他眼神就變了。
我也有點愣住了，我一直以為，戈玫就是個沒什麼墨水，一直混在野模圈子裏吃吃青春飯的，想法也簡單，但我沒想到，戈玫對於廣告策劃，竟然這麼有自己的看法。
雖然我學的是媒體專業，可我也能聽出來，戈玫說的這些，根本就不是隨口亂說的，句句都能說到點子上，而且看出來的問題，也都特別關鍵。
沈安年的眼神從漠視，漸漸變得有了亮光，聽完戈玫的話，沉默幾秒鍾，他立馬拿起電話，通知了廣告部的人二十分鍾後開會。
我明白，沈安年眼裏的光，隻是因為戈玫提出來的建議，而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可我的潛意識卻在不停地提醒著我，這道不起眼的亮光，極有可能會把我的世界掀個天翻地覆。
我拿著筷子的手輕輕握緊，手心裏一片冰涼。
“你懂廣告策劃？”
第一次，沈安年主動跟她開了口，表情也柔和了很多。
戈玫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樣子，“嗯，我大學的時候就學這個的。不過那會兒我沒錢，沒讀完，就學了點皮毛，然後就退學了。”
沈安年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呀，沈總你沒過過苦日子哪知道，像我們這些人沒錢的時候，有時候連飯都吃不起了，那還有什麼閑錢去換什麼學曆。”
戈玫說，“我命不好，從小就苦的要命，幹野模這個也不是我想的，我還是對廣告策劃感興趣，可是沒轍呀，我得活著，活著就得吃飯。”
“老有人覺得我們這行是因為受不了苦，想錢想瘋了，年紀輕輕的不好好找個正經工作，東拍西拍的。但是沒轍啊，不這麼著，怎麼吃飯？”
沈安年眉頭皺了皺，應該是考慮了幾秒鍾，“拍完這組廣告，你就來公司廣告部上班吧。”
我手心一涼，筷子差點掉地上。
戈玫滿臉的驚喜，一連串地說著謝謝沈總，謝著謝著眼圈都紅了。
我不光手心涼，心也越來越涼。其實我了解沈安年，他讓戈玫來公司，就隻是因為看上了她做廣告的才能，覺得是個人才，不想錯過。
別說是他，就連我剛才聽戈玫說了那些，我都覺得戈玫真是個好苗子，不是那種隻有個外殼的繡花枕頭。
可是……
他越是因為這種，讓人完全挑不出來任何曖昧點的原因，讓戈玫又向他的身邊靠近一步，我就越覺得不安。
這就像是有些河流，麵上波浪翻滾的其實不危險，因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地方的水很急，不安全，人就會早早避開。而掩藏在看似平靜的水麵之下的暗湧，才是最最危險，最能奪走人性命的。
因為它看不見，人對於表麵上的風平浪靜，極少會有人多想底下是不是掩藏著什麼暗湧。以為一切都真的像是表麵上那麼平靜，等到一步步不知不覺地走過去，一旦被暗湧裏的漩渦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