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吃好早飯了嗎?客人上門了!”
井七沙啞的聲音在堂屋朝著裏麵喊,井元不耐煩的朝著外麵吼:
“你怎麼這麼懶啊!你不能先算?!”
正刷著牙的井元非常煩躁,井七過了六十就死都不肯算卦了,一會兒說折壽一會兒說家族傳統,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就是懶,等井元出來算卦他就回裏屋開電視看京劇,年紀大了耳朵不好,電視聲音開的老大,有時候井元在外麵算卦都能聽到京劇的聲音。
一分鍾後井元拿了個包子就出了堂屋,已經有位看著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坐在卦台前了。
井元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厭惡,在卦台另一側坐下,咬了口包子,聲音含糊:
“算什麼?”
中年男人打扮的很得體,一身整齊,看起來價值不菲,或許還沒有人用這種態度對待過他,他看著井元冷淡的表情明顯一愣,但複想到自己是來找人幫忙的,又端起笑容。
“啊,師傅,我最近經常頭疼,而且晚上睡不著覺,您幫我看看,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井元看著他嗤笑了一聲:
“沒說全吧,看東西看得清嗎?”
那男人表情一頓,流露出震驚:
“對對對,我視力明明挺好的,但最近總是模糊不清。”
井元從卦台下麵拿了倆墨綠色的小茶杯出來,又從邊上的五鬥櫃的第二層取了個小罐子,罐子裏是白色的像沙子一樣的東西,井元倒了點到杯子裏,把罐子放了回去,把兩個茶杯推到那男人麵前。
“第一個杯子裏的一口氣吃下去,第二個裏的含嘴裏等它化。”
男人連連點頭,照著井元說的做了,做完後滿懷期待的問井元:
“大師,我這就好了?”
井元翻了個白眼:
”回家燒七天紙錢,每天醜時出來燒,你眼睛上有滴血,估摸著是你以前對不起的人,邊燒邊喊人原諒你,聽到沒?”
男人聽井元的話聽的滿頭大汗,背後又起了點涼意,連連點頭,已經不敢看井元的眼睛了,井元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洞察了自己的一切。
“行了,出去喊下一個。”
男人走了,井元在等下一個進來,轉移視線,頓時愣住了,下一秒放聲大喊:
“井七!”
邊喊井七邊瞪坐在太師椅上的顧伯天,顧伯天淡淡的抬眼看他,目光裏劃過不解。
井七很快從簾布後出來,就看到自己氣的滿臉通紅的小孫子,指著太師椅上的人朝自己怒吼:
“他怎麼在這裏?!”
井七伸手撓了撓腦袋,早晚有這麼一出,便嘿嘿的朝著井元笑:
“人家也不妨礙你嘛,你就讓他坐這兒吧,安安靜靜的,挺好。”
井元怒氣衝衝的看著井七,氣的都說不出話。顧伯天看了眼滿臉通紅的井元,嘴唇彎了彎,小的終究還是得聽老的。
盡管井元十分抵觸顧伯天,但井七允許人家在這坐著了,井元就是再不爽也得忍著。
“等我十八歲,我自己開個卦所,你失業去吧!”
井元語氣憤怒的朝井七放狠話,井七知道孫子正在氣頭上,什麼都點頭說好,井元轉眼看正盯著自己的顧伯天,表情突然變得輕蔑:
“哼,看了這麼久,學到點什麼沒?”
顧伯天皺眉,眨了眨眼:
“讓人吃沙子容易出人命。”
井元一愣,霎時哈哈大笑起來,該不是來了個傻子吧,笑到眼淚都出來了,衝著外麵喊:
“下一個呢!”
這時終於有人進來了,是個年輕的姑娘,打扮的有點過於花哨滑稽,井元低頭捂住嘴巴,顧伯天皺眉看著井元笑的彎彎的眼睛,心想,這個人以為別人看不到他在偷笑嗎?
女孩落座,井元抬頭仍帶著笑意的看著她:
“你算什麼?”
女孩歎了口氣:
“我算桃花,我都二十七了,還沒有談過戀愛。”
一臉的愁容。
井元心想,你打扮成這樣,要我我也不喜歡你。
“桃花你怎麼不去巷子第一家算,修柯算的比我準。”
井元問道,女孩當然也知道那家隻算桃花的男人,搖了搖頭:
“我今天請假來的,那家居然今天休息,我就來你這兒了。”
井元點頭,從五鬥櫃最後一層拿了竹刺和銅錢出來,放到女孩手邊,語氣稀鬆平常:
“用竹刺把你左手無名指戳破,選一個銅錢,滴血上去。”
女孩兒一聽說要滴血,啊了一聲,井元聳肩:
“桃花最準就是這麼算的,修柯比我還狠,從脖子放血呢。”
女孩聽到後脖子一涼,連忙拿了竹刺,閉上眼睛狠狠的在手指上一紮,把出來的血滴在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銅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