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中隱隱能看見阿熠盯著她似在沉思著什麼的樣子,夏筱筱以為他是和自己一樣有些舍不得,畢竟他們二人好歹也算是朝夕相處了那麼多時日,不上死裏逃生也談得上共患難了好幾次,阿熠是她雇來的車夫,她初時沒想過會和他成了朋友,隻是一路上他也幫了自己不少,她將他做朋友在將分開時也難免會有些舍不得,由此以為阿熠聽了她的話這以為也是不舍,一掃先前的抑鬱來開導他,兩眼閃閃輕笑,“兄台,所謂萍水相逢,有緣再會,看在一路上的這些照拂上你回程的費用大爺會多賞你些的,你不用這麼傷感!”
阿熠似是壓根沒將她的話聽進去幾句,依舊悠悠的品著茶,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傷感,夏筱筱不由有些失落,“喂,好歹我們也一起走了那麼多路,你就不能表現得對我不舍一點?不難舍難分的那種情景,你就不能好好句,”著她演起了獨角戲,啞著嗓子道,“兄台,接下來的路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江湖險惡,好好看好你的銀子……之類的話嗎?”
別能聽阿熠這樣的話,就直直遭來了他一個似看傻子般的神情,朝夏筱筱攤出一隻手來,“隻要你現在就將回程費用給我,接下來的路,你請便。”
夏筱筱一巴掌給他打了下去,哪知他閃得神快,夏筱筱一掌沒收回來直直打到了木桌上,一巴掌忒響,她一聲疼甩著手,一邊瞪著他,“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良心?一路上都是我養著你過來的,你吃喝住哪一樣不是我花的銀子?虧我還有些舍不得你,倒真是好心都給驢肝肺了。”
“前提是你能在這裏找得到你要找的那個人。”
阿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方才因那一巴掌拍得重有些紅的手掌,有些好笑。
“額……”
這事確實還不清,不過她這不是抱著能早些將落止找到的希望嗎?
“你這麼千辛萬苦的來尋他,就能確定那人也同你一樣想見到你?”
突然,阿熠似有些嗤笑,夏筱筱卻不大愛聽這話,“為何不能確定?”
話音剛落,突然想起了一個多月前慕容傾漣對青玄的那句話:無妨,北宮雉離要找的人不是她,這個時候北宮雉離最不希望的就是夏筱筱的出現。
這是原話。
她那時記得深,後來為了跑路便自動將這些事都拋到腦後不願去想,此時突然想起,心裏也突然幾分沒底起來……
可是,自己都這樣來找他了,落止會不願意見到自己嗎?難道真會像她曾害怕的那樣落止會因為北宮煜的關係而嫌棄她?
腦海中突然不想去深思這些問題,現在還沒找到人呢,一切等她找到以後不就都知道了?她不想再在這上麵多,突然就轉了個話題,“哎,你既然來都來了,就沒打算去瞧瞧那武林大會?裏麵高手可多著呢,你不去看看?”
阿熠盯著她沉默了兩瞬,好半才開口問她,“你這麼想去武林大會,就是為了你尋的那個人?”
才繞開,阿熠又繞了回來,她無奈的點點頭,“差不多吧。”
她雖然是有部分想法是想去湊湊這個熱鬧,但是大部分原因還是在落止身上,阿熠又接著沉默了一會兒,夏筱筱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對了,你在這裏,該不會遇上你的仇家吧?”
“你仇家這麼多,那日追殺我們的人不會也會來參加這個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阿熠不就是危險了?
阿熠似是一點沒覺得他的那些仇家有什麼好擔心,淺酌茶畢,終於沒再落止那個問題上糾結,緩聲問她,“你可知,為什麼此次溫契涯會突然邀請了這麼多人前往江倚城?”
夏筱筱一想,想了個比較自認為貼切的答案,“難道不是為了熱鬧?”
“如今所有人都道溫契涯手中有那副七百年前留下來的圖騰殘卷,本應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整整提前了五年,你覺得,他會甘心?”
阿熠輕聲著,眼微微掃過夏筱筱隨著他的話語思索的模樣,將茶杯放回桌上,手隨意搭在了桌上。
又是圖騰,當初雲姮那般費盡心思的將圖騰之事瞞住,卻料不到今日人盡皆知,夏筱筱恍然,“溫契涯是被逼的?”
阿熠突然出來的這番話讓她略有些吃驚,轉而又道,“你怎麼知道的?萬一隻是他突然不想當這武林盟主了呢?這名頭雖然好聽,可是整日都得管著武林上的大事務,是個人哪裏能覺得不累?”
“在你眼裏,你覺得這是累?”
阿熠的似是有些稀奇,搭在桌子上的手竟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著,他似是沒現自己這不經意間的動作。
從前夏筱筱沒有現,現在趁著燭光正明,竟顯得他的手指有些好看起來,她一雙眼一直盯著他的手,直到他不經意將手指輕扣在桌麵上,出細噠噠的聲音。
“你方才,問了什麼?”
她突然回過神來,阿熠正瞅著她擰眉,夏筱筱盯著他的眼睛又失了會兒神,阿熠突然將目光挪開起身,“不晚了,我要睡了。”
“哦。”
夏筱筱愣愣的回了一句,踏出門前若有所思的往屋內看了一眼,阿熠正背對著她似要寬衣,她這才走了出去。
今夜注定淺眠,直到淩晨才漸漸沉入夢鄉,然思緒剛沉下去不久,外麵似吵吵嚷嚷得厲害,夏筱筱不得已頂著有些腫的眼睛打開窗戶朝外看了看,正抵幾匹駿馬從街道上飛馳而過,揚起一地灰塵,一行人匆匆往城中方向趕去,夏筱筱眼睛澀得厲害,又打算繼續回去補個回籠覺,人尚未躺好,樓底下又是連連好幾陣馬蹄震踏聲,吵得人實在無法入睡,無奈隻好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