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真實名字並不叫庹肥,而是叫庹神,至於外號隻是某個無聊宵小以貌取人給他強製灌上的稱呼。但沒有任何人會出來糾正這種歧視他人的觀念,就連庹神自己也沒想過要去為自己正身,因為他的無用,因為他是家族最底層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會去怨恨賓卡少爺,當一個人和你成就相當,你或許會嫉妒會暗恨會想辦法把他拽下來,但當他超越你太多到達你無法企及的地步,你便隻會覺得心服口服,這就代表了他庹神和賓卡的差距。
賓卡作為家族百年難遇的天才,雖說難免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但放眼整個黑暗大陸,這肯定也是中上的資質。但放眼整個歐爾簡世界,庹神的資質也絕對是下下之選,簡直可以說是廢材,修煉五年還沒能掌握最基本的骨牙,這和賓卡的修煉速度簡直是雲泥之別。
他至今很感激家族留給他的最後一點寬待,沒有因為他太丟人而把他掃地出門,讓他至少不必小小年紀就流落街頭,朝不保夕。所以就算在家族遭受任何欺侮,他也可以坦然接受,而把理由全部歸咎於自己的表現糟糕。
雖說家族留給他最後一點棲息之地,但其實不過是在府宅的角落一棟破舊木屋,幾步之遙就是高大厚重的圍牆,一牆之隔就是多姆鎮的貧民窟。臭氣熏天不說,還會有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聲音從牆壁外傳來。但庹神對這一切早已經習慣,人要知足,至少自己還有個窩。
庹神快步朝家裏趕去,一路上遇見所有人都停下來禮貌的打招呼,他清楚記得所有家族直係子弟的名字,但大多數對他視若不見或不屑一顧,他笑笑並不在意,有實力才會受人尊敬,他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繼續做著這等無用功。
隨著位置的偏僻,人煙越來越稀少,他居住的地方從來沒有人光顧,沒有誰願意為了他這個萬年吊車尾而忍受貧民窟那惡心的氣息。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以他也沒有朋友。但要說全然沒有朋友,那也不盡然。
“我回來了。”他直接推開大門,木屋非常的老舊,大門已經充滿了歲月的痕跡,隱隱有腐敗的感覺。木屋沒有上鎖,實際上走進去才看見家徒四壁,右上角的角落放了一張床,床邊是一張桌子供他吃飯。
房間麵積不小,但空間沒剩餘多少出來,因為除了床和桌子,其他的地方到處堆積著可以稱之為材料的東西,他常常動手做一些小玩意小道具什麼的拿出去賣給鎮上的居民以換取可以維持生活的錢財,他必須靠自己養活自己。
這也是為什麼從他喊出我回來了以後,一直沒有人回應的原因。
當然小時候他也是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對他包容慈祥的雙親,有漂亮的大房子,每天有可口的飯菜,對他來說那真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可漸漸的母親不滿足於父親的安於現狀,認為男人生來就該拚搏,但生性謹慎的父親遲遲不願做出抉擇,最後在一個夜晚,母親留下一紙訣別,跟隨別的男人外出遠走高飛了。
從此以後父親性情大變,眼中再沒有庹神這個兒子而隻顧著每天醉生夢死,流淚不止,要不就是粗暴的毫無理由的鞭打幼小的庹神。但他都默默忍受下來,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每天為父親準備三餐,沒有吃的就自己想辦法去捕獲,每次都弄得偏體鱗傷的回來卻從不吭聲,他從未覺得不平衡因為父親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長久的日夜酗酒三餐不繼終於有一天他硬邦邦的躺在床上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小庹神的世界一夕分崩析離,葬禮的過程中他沒哭也沒鬧,隻是安靜的注視著父親那蒼白病態的臉頰,心中明白以後的人生都要靠他自己獨自去完成。
在這之後家族用極快的速度收回了他們原本的房子,作為補償把他分配到家族的最邊緣,沒理由讓一個毫無建樹的小孩獨占這種房子,應該給更適合的人居住。“你就一個人去西邊生活吧。”丟下這句話家族管理人員轉身離開,沒有同情沒有可憐,世界就是那麼現實。小庹神開始了一個人生活,那一年他剛好六歲。
他默默的站在屋子的中央,陷入了那不太美妙的回憶之中,這時候從屋子的陰影之處傳來“哢哢哢哢”好像關節裸露在空中的聲響,慢慢的,一具白骨從黑暗中挪動出來。
尋常人眼見白骨莫不是驚怖恐懼就是嫌棄厭惡,庹神非但沒有做出如此舉動,更是快速的跑到白骨身邊,親切的拍了拍他隻剩下骨架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