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和阿深提過孤仲對我說的那一句話,阿深定然不會猜到,我去了黑林。
外邊的世界冰天雪地,進了黑林,便沒了風雪,隻有眼前一望無際的茂密樹叢,鬱鬱蔥蔥,密密層層,微風徐徐吹來,整個林子的樹葉沙沙作響。
我往那個湖泊走去,走到岸邊,湖麵波光粼粼,環顧四周,未見一人。
我感到炎熱,於是脫下身上的卡其色棉服,上麵血跡斑斑,衣袖和後背破了好幾個口子,棉絮溢出來,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我走到湖邊,倒影裏的人穿著白色的毛衣,衣衫襤褸,被血染成了一條條刺眼的紅色,臉上還粘上點點血跡,我捧水洗了把臉,目光落到雙手的時候,一陣惡心翻湧,感到肮髒,用湖水反複清洗許久,手被洗破了皮,也不覺得是洗幹淨了。
“嘖嘖嘖,妹子,你怎麼又自殘了?”這個調侃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回頭,見到了孤仲。這一次,他穿得很休閑,白色的t恤沒有任何圖案和字樣,特別素淨,配了一條灰色的休閑褲,踩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
在我從小的記憶中,電視上的壞人,多數是以黑色打扮為主,而我眼前這個魔王,我覺得他酷愛白色。
這黑林除了樹、草、湖、魚、他,再沒有其他生物,連朵花都不開,不知道是誰給他送的衣服,每次見麵,穿著的款式都不一樣。
我連忙停下洗手的動作,起身朝他走去。
“我來這裏沒有看到有人,以為你不在這裏了。剛才你去了哪裏?”我問。
他沒有及時回我的話,而是抬起我的右手,對著上麵流血的抓痕,輕輕吹了吹。
我眉頭微微一皺,立馬想抽回手,他不像上次那樣放開我,這次他的手卻收緊了力道,我沒能成功掙脫。
他嘴角揚起弧度,笑得邪魅,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十分平靜:“沒有樹妖的束縛,我可以在湖泊以外黑林以內自由活動,剛剛去散了個步,回到這裏,就見到你了。上次多虧你把樹妖給消滅了,不然我天天隻能對著一片死水發呆,別提多無聊了。”
提到樹仙,我的心落空一陣,感到不安。
他上下打量了我,訝異問:“怎麼你每次來,都是那麼狼狽,這次更甚,渾身是血,你殺人了?”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看不懂我的意思,有些著急:“說呀,發生了什麼事情?”
“身上的血都是我自己的。”
“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說:“我也殺了人……不對,是殺了生。”
我想起來,修靈山沒有人類。
孤仲挑眉:“殺生?是殺了妖精嗎?”
我點頭,想起那十幾具妖精們的屍體,鼻子一陣酸楚,眼淚控製不住地湧了出來,吧嗒吧嗒地流了滿麵。
他見我的眼淚說來就來,愣了愣:“我的天,你怎麼又哭了?我從沒見眼淚這麼軟的女人,動不動就哭鼻子。”他邊說邊拉起衣角幫我擦拭眼淚,但並不溫柔,就像小時候保姆幫我用毛巾擦臉,一塊布貼上來,胡亂地揉了一圈。
待他把在我臉上的衣角拉下來,我用被他抓住的右手反握住他,他愣了愣,眼神閃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