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晉待他喝完,收了碗,道:“別人出不出事屬下不管,現下您就有事,去城南那天,屬下就不該依著二殿下,您是千金之軀,身上還帶著傷就徒步去了,城南都是窮叫花子三教九流,萬一出什麼事可怎麼辦?瞧您這病都拖了多久了,還不見好,您不愁,羅晉都愁。”
“我說你怎麼這麼囉嗦,什麼三教九流,你隨我上戰場,缺衣少食也遇過,現如今倒分得清權貴清貧了。再說爺病著是自己願意的,好歹先躲過這場和親。”景熠忍不住的戳了戳羅晉的頭。這羅晉小他兩三歲,一向忠心耿耿。也因此說話難免放肆一些,不過景熠也沒真計較。
“什麼?”羅晉愣了一下,望望屋外,回頭低聲道:“感情您這病是您自個兒願意得的?”
“嗯!”景熠不否認。
“病是說得就得的呀!您當屬下傻呀!”
“嗯。”這次他更沒有否認。
聽到景熠嗯那一聲,羅晉瞪著眼珠半天沒說出話來,這麼些日子了,他怪自己怨自己沒照顧好主子,沒想到這都是主子計劃好的!難道他就這麼不可信嗎?羅晉搶過景熠手中的碗道:“明兒個沒有雪梨湯了!”
景熠望著羅晉離去的背影無奈一笑。
歐絲之野 神女大殿
鍾離夏獨自站在大殿外的屋簷下,她雙手負於身後,一臉凝重。自打那日進了這神女大殿,她便再也沒有輕鬆過。眉間盡是讀不懂的滄桑,大殿裏的每個人見到她也都是恭恭敬敬,仿佛她根本就不是凡間的人!她微微抬起頭來,深吸了口涼爽濕潤的空氣,把胸口的孤寂趕走。
望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斂眉凝思,連陰雨已下了七八日,也沒有停的樣子,每日睜開眼睛便可聽到屋外的雨聲。殿外地麵的水積了薄薄的一潭又一潭,牆上的爬牆虎被洗的翠綠翠綠的,此刻還在雨中抖動著腰肢。陰沉沉的天壓得極低,讓人感到難以喘息。一如前幾日有人來傳話,稱端木勝又在北部殺了人,當時鍾離夏正在為駱雲瀟換藥,小嬰兒在另外一個屋子哭鬧,大家瞬間感到心裏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
其實歐絲之野遭北狄侵犯,鍾離夏自然是知曉的,但因為如今所處境地不同,感受也不同,她漸漸感覺到讓歐絲之野強大起來,這是多麼沉重的責任。除卻北狄隔三差五的趕殺之外,民生也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她差不多啃了兩年多的白菜幫子,好久都不曾聞到肉味了。街上的孩子一個個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日子過得足以稱得上是混吃等死了。
不過好在奶娘奶水好,小嬰兒倒是吃的胖乎乎的。想到孩子,鍾離夏又想到剛剛去世的姐姐,她穩穩的轉身回到大殿內,來到穀長老的房間,當當敲門。
在得到允許後,她推門而入,穀長老合上書,所問何事,她微一思索問道:“穀長老可還記得當初是誰與您提出審姐姐的?”
穀長老沒猶豫的道:“是街上賣熟豆子的高嬸,當時帶了幾個婦人來,稱夜幽是受了欺負,定要給她個公道,卻沒想到發生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