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遊藝
文學評論
作者:虞霄
我的家鄉連山話稱“玩”為“耍”,去玩,就是去“耍極”。我們這群六零、七零年代的人,小時最喜的當然是去“耍極”。那時,我們女孩子男孩子的遊藝都很多,幾好耍,很好玩。
以前的城鎮,每家每戶住的都是平房,就算是樓房,也不過四五樓高。那些平房,門前多有一個院子,最適合孩子們“聚眾鬧事”,不玩個天翻地覆決不罷休。哪家小孩要招兵買馬,就在大院的地坪中間大吼幾聲,每家的孩子就會陸續傾巢出動,集合,分隊,分工。有的準備粉筆,有的準備膠繩,有的準備沙包,每個人都不會閑著。
我們要玩很多的小遊戲,跳格子,丟沙包,甩大繩,跳橡皮筋,攻城,老鷹抓小雞,踢鐵罐,滾鐵環,抓石子……多羅羅的遊戲都是大哥哥大姐姐傳下來,可以玩到天黑,玩到星星出動看熱鬧,玩到媽媽出來喊吃飯洗澡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家。以前的民居,沒有小區會所,也沒有遊樂場。那時的小玩意,玩法原始,簡單,童趣盎然,取材就地,低碳環保。那是一種純粹的玩耍。
那時的女生,沒有芭比娃娃,沒有彩筆,男生沒有變形金剛,沒有滑板車,我們都沒有遊戲機和網絡遊戲,我們玩的就是人多熱鬧出汗多,動腦又動手,多體力和搏鬥的遊戲,齊心協力力量大。
記得我的小學、初中、高一,幾乎沒啥功課可做,寒暑假隻有薄薄的一本,幾天做完,剩下的時間就是我們掌控的時間。那時,沒有興趣班、補習班一說,我們的功課,靠平時積累下來。
那個年代,多注重學生的勞動技能和人品素質。父母不會講多少大道理,也不怎麼懂得如何表達情感,他們甚至不怎麼過問孩子的功課,在班上排第幾名,要不要參加補習班,國家大事也似乎與他們無關,他們隻希望孩子聽話聽教,健健康康。
那時,我們最愛看的動畫片不啻就這幾部,《大鬧天宮》、《神筆馬良》、《鹿回頭》。那時卡通片不叫動漫,叫動畫片,中央台每天翻來覆去播就播這幾部片子。過了幾年,有一批舶來的,《聰明的一休》、《花仙子》、《藍精靈》、《米老鼠和唐老鴨》,奇幻、魔幻、夢幻,招招犀利,徹底征服了我們。每天雷打不動追看這些動畫片,小朋友之間可討論、爭辯的話題自然就多了不少。
在自家大院前的地坪上,一群女生嘰嘰喳喳像一群麻雀,紅撲撲的小臉蛋誰也不服輸。翻飛的裙子,濕漉漉的頭發,旋轉輕盈的身子跳上跳下。過家家伴著笨手笨腳,初嚐破鍋破碗帶來自食其力的喜悅,臉上一抹炭黑讓我們小小年紀就懂得父母操勞家務的不易。
潔白的手絹,圓潤的石子,柔潤的尼龍繩,這些好玩的小玩意廉價而好玩。在一旁竄來竄去的大黃狗,不太搭理人的小花貓,四處覓食的母雞和小雞,不苟言笑的大人,我們的童年生活單調卻充滿童趣。
小時候,體育老師常教我們玩“母雞孵窩”,據稱是一種壯族少年兒童的體育遊戲,壯語稱“咩該放喲”。
玩的小孩6至8人,遊戲開始前,先在地上劃個直徑小圓圈作“雞窩”,“雞窩”裏放七八塊拳頭大小的石子作“雞蛋”。然後,抽簽選出一個扮“母雞”的人。遊戲開始時,扮“母雞”者先在“雞窩”裏四肢撐地,形似“母雞孵蛋”,任務是守護“雞蛋”不讓別人搶去。
其餘的人就蹲在“雞窩”四周伺機“搶蛋”。“母雞”要全力“護蛋”,對前來“搶蛋”者,“母雞”要用腳踢對方,若對方被踢到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就不能再來“搶蛋”了。“母雞”在伸腳踢人時,雙手不能離地,更不準撐出“雞窩”之外踢人。一輪遊戲結束,“母雞”能保住“雞蛋”不被搶光就是勝利,搶光就是失敗。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小時候我們常玩的遊戲今天已沒什麼人會玩了。現在的遊戲太多,尤其是那些機動遊戲和網絡遊戲。
山區的生活雖枯燥清貧,卻是鮮活靈動的。
打彈弓是最搗蛋,最具破壞性的一種男孩遊戲,輕則打下小鳥,重的能一彈擊破玻璃窗,再重些的一槍傷眼。常常有不好彩的小孩,腦門上被射到起個大包,一周不退。因此,父母管得最嚴的就是不許玩彈弓。我們自製的彈弓槍多用軟鐵絲製成,子彈是用紙皮折疊而成的V型紙彈,殺傷力稍弱,打到臉上隻是有點疼,但不會受傷。這門玩意既考手工,又考眼力,玩起來緊張而刺激。
攻城最具搏擊性,兩個男生鬥牛般頂在一起,看誰的力氣大,先把對方掀出代表城堡的白線外,後麵的夥伴攻入敵方城內方為勝。戰事結束後一個個蓬頭垢麵,衣服撕破,臉上掛彩,胳膊大腿青紫一塊。鬥贏的自然興高采烈,鬥輸的不免垂頭喪氣,心裏還頗不服氣,心裏琢磨著如何贏下下一局。最後雙方相約,再戰一城。這是一項典型的流血流汗的男子漢的遊戲,那時的父母顧不上,對這些打打鬧鬧大多態度淡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小孩撒野去。
小女生玩的東西不外乎丟手絹,過家家,跳房子,丟沙包,拋石子,打紙帖,翻花繩,稍微考體力一點的就是跳繩,踢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