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曾經遭遇過時間的剪刀差。
請原諒我對詞語本身的迷戀。
我站在漢城市政廳廣場,感覺自己被周圍的人群擠得越來越小,整個身體也快要被濃縮成一個結晶,我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將身邊的人推開些,讓自己能夠順利地呼吸一口氣,手推了出去才發現人們已經走開。我的手,推在空氣中,接踵而至的感覺是恍然大悟:哦!人們已經走開,正在遠離。
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廣場上,看著一對又一對的情侶,象在雲中漫步一樣,不斷從你麵前飄過、飄過、飄過……彩色的燈光撒在地麵上,照在他們身上,拖出扭曲糾纏的道道影子,讓人很迷惑。來不及羨慕他們有多好,來不及祝福他們永遠不老,彈指之間,我意識到自己剛剛才度過一個幸福的剪刀差,跳下車之前的我和現在的我,被裁為兩半。
夜風吹起的時候,我終於清醒過來:我站得太久了,腿已經麻木。
我拉了拉自己的灰色僧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夜越來越深,我象一個鬼魂在大街上遊蕩,天知道我走了多少條街,我似乎路過了德壽宮;走過石牆路,看到一個又一個的漢字標語“身土不二”;走過中區貞洞,看到Star-six電影院剛放完午夜場,年輕時尚的人們歡聲笑語,踏在歸家路上……這時候,我才依稀記起,貞洞應該是漢城的浪漫之街,我曾經來過這裏,聖美也跟我說過好幾次。
我和她在客廳看完《角落飾店》、《瑪麗的鞋帶》、《舞於八月二十》……很多電影之後,她總是會鼓起圓圓的黑眼珠問我:“真是浪漫呀!小魚先生想去貞洞走走嗎?想在冷冷的街上,用呼吸嗬暖自己的雙手嗎?”
我真是愚蠢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建議我們到貞洞走走是什麼意思。
一直走到天亮,走到一個醫院門口的時候,我停了下來,也許是感覺到自己象一個出院的人,需要在醫院門口緬懷一下苦難。
過了很久,我覺得自己應該幹點事情,比如給聖美打個電話什麼的,翻了翻口袋,發現還有十幾萬韓元,於是我找了個對麵的酒店進去。
站在前台,先是讓自己安靜,屏住呼吸,然後放鬆,再呼吸幾次,我撥下了聖美的電話號碼。
無人回應。
然後,我又撥打了家裏的電話,依然沒有應答。
時間在慢慢過去,我換著兩個號碼撥打,依然沒有回音。旁邊的一個客人在結帳,說的是朝鮮語,我一下醒悟過來,也許聖美已經回到了漢城,我撥打她的中國電話自然沒有人接聽。
在漢城要尋找聖美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所以我並不擔心。這也隻能怪我粗心,晚上看到聖美做的廣告的時候,屏幕上有顯示她的聯絡方式,隻是我當時一直沉迷於她的神態,那裏又會注意到那些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