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然告別之時,天色已晚,為了早點到家,溫小飛不得已又走小路。
小路穿過一大片墳地,可是溫小飛一點兒也不害怕。他想起了沈旺的話,心裏笑起來:我溫大膽會怕女鬼嗎?恐怕女鬼得怕我吧?他娘的,還別說,真有女鬼請我跳舞就好了,和我睡覺更好,不要負法律責任,可惜沒有。
看著一個個黑乎乎的墳頭,他想:他們是在做著美夢啊,一聲不吭,這倒比活著的人整天忙忙碌碌、吵吵鬧鬧要自在多了,起碼不用做作業,不用考試,不要學英語,如果做了鬼還要學英語,那會被氣活過來的,那樣世界就會亂套了。
不知為什麼,溫小飛每次經過這片墳地時,都會這樣想。他今年才十七歲,對人生還沒有過多的思考,可墳地卻讓他對人生的結束有了一種比較直觀的認識:人不管怎樣,窮也罷,富也罷,聰明也罷,笨蛋也罷,成功也罷,失敗也罷,最後統統都要完蛋,都要化為烏有。
可不是嗎?縱有千年鐵門限,終需一個土饅頭,誰也免不了一死。
一這樣想,溫小飛就會有一種朦朦朧朧看透人生的感覺,尤其是他學習不好,總覺得沒有什麼希望,特別在每次考過試之後,這種感覺就會變得更加明顯,所以一考過試,不管天黑不黑,他都會不由自主地選擇從這條路上回家,好像一看到這些墳,他心裏就能平衡了一些。
然而今天晚上,他雖有相同的想法,可感覺卻不一樣了。他感覺雖然結局相同,但過程到底是各有滋味的,絕大多數的人都會留戀生命中美好的事物,以前自己沒看到生命中美好的東西,讓學習和考試搞得暈頭轉向,不勝其苦,而如今有了婉兒妹妹,生命就有了美好的感覺,生活就變得多彩起來。
當然這裏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宋老師看好他在畫畫上的發展前景,使他倍受鼓舞,心想即使考不上美術學校,也能跟著婉兒妹妹學好畫畫的。
溫小飛喜歡畫畫,喜歡冷小婉,而冷小婉又是個丹青高手,這怎能不讓他感到生活的美好呢?
溫小飛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他打開大門,推車進了院子裏。堂屋開著燈,冷小婉從臥室裏走出來,走到了堂屋門口看著他,卻並不說話。
“婉兒妹妹,你吃過飯了嗎?”溫小飛關切地問,“感覺怎樣了?好些了嗎?”
冷小婉沒什麼表情,淡淡地說:“吃過了,感覺正常。”
她的確恢複了正常,雖然睡了幾百年,對疾病的抵抗力卻並沒有減弱,相反,由於她從來沒有吃過西藥,所以西藥在她身上的效果特別好。
白天在家,她專門看了藥品的說明書,但卻不大懂。不過她對藥的療效十分讚歎,比中藥效果快多了。她還認真研究了溫度計,知道是怎麼讀的了,隻是她不知道那裏麵銀色的液體是什麼。
總體來說,她對西醫是充滿了好奇,也充滿了好感。
熱退了,冷小婉就感覺好受了,對生活又產生了向往。溫小飛沒有回到家之前,屋裏就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她感到有些害怕,就盼著溫小飛趕緊回來。此時溫小飛回來了,她心裏其實是有些高興的,隻是沒有流露出來,說話還是習慣性的漠然。
見冷小婉對於自己的到來並沒有一絲高興的反映,溫小飛心裏有一點點的失落。可他又很快調整好心態,心想:她不喜歡自己,對自己自然就漠不關心了,是自己自作多情,自己應該當好哥哥就足夠了。
溫小飛把車放好,到了堂屋,對冷小婉抱歉地說:“對不起,婉兒妹妹,我今晚不得已喝了點啤酒,對你來說,氣味不好,我自己練字,你隨便,要不就看看電視,記住睡前要再吃一次藥。”
溫小飛說完,就捂著嘴,屏住呼吸,從冷小婉麵前走過,進了臥室。
從昨晚開始,他就讓冷小婉住進了媽媽的房間。冷小婉本不想去,她還想到自己的墓室去住,但溫小飛死活不同意,說墓室裏陰冷,住久了還會生病的。
溫小飛對冷小婉說了,要麼住媽媽的房間,要麼住他的房間。冷小婉權衡再三,還是選擇了他媽媽的房間,因為那裏到底有些女人味,比如有梳妝台,有衣櫥等。
而溫小飛隻是在臥室裏練字,睡覺還是在平房頂上,因為這幾天還是比較熱的。
冷小婉在屋裏睡,也要先開一兩個小時的電扇,因為平房屋裏很熱,不開電扇根本無法入睡。但因為她發熱的緣故,沒有把風扇對著身體直吹。
天氣雖然熱,可冷小婉呢,依然是長褲長袖,溫小飛媽媽的短袖衫和短裙她都不穿。弄得溫小飛也不敢穿短褲,頂多能穿個短袖,背心是絕對不敢穿的,怕冷小婉看了生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