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丁新晴摟著,冷小婉一時衝動,眼淚湧了出來。但她馬上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因為這可是在車裏,這是活生生的現實,不能讓別人看出破綻的。
所以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過去的事情。不想過去的事,就隻有用現實的一切去幹擾自己的思緒才行,她想找丁新晴說話,可又怕說漏什麼,於是就專注地看那路邊的風景。
不過,丁新晴可耐不住寂寞,不時地找冷小婉說話,問這問那的。冷小婉小心翼翼地應對著,有時溫小飛也會幫她周旋,所以即使丁新問了預設之外的問題,也並不曾說漏什麼。
車進入縣城了,眼睛又一次強勁地主導了冷小婉的神經係統。縣城裏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各種各樣的汽車來來往往,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廣告牌,看得她眼花繚亂。
冷小婉已經基本掌握了簡化字,所以認得路邊的是一些什麼店鋪。這一切雖然在電視中早已見過,可親眼目睹、親身經曆起來,她還是感到了一種巨大的視覺衝擊,所以心情十分激動。
冷小婉小時候也曾隨父親去過墟裏趕廟會,人山人海,無比熱鬧。她也隨哥哥去過州縣,還去過一次京城,那也是商鋪眾多,異常繁華。可她覺得,那些與現在根本沒法比。
而她聽溫小飛說,這還不過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城市,據說什麼北京,也就是當年大明皇帝崇禎所居之都,如今人口超過兩千萬,那才叫繁華呢,溫小飛說那叫什麼國際大都市,還有什麼上海、廣州,噢,還有香港,尤其是香港,聽說更是了不得,溫小飛說無法形容,也不知是真無法形容,還是他不會形容的。
下了車,溫小飛見冷小婉東張西望、南顧北盼的,怕她引起丁新晴和江濤的懷疑,就笑著說:“婉兒,你是不是有點轉向了呀?怎麼東西南北看個不停,判斷方向的嗎?我告訴你,那是南,那是北,你看太陽就知道了。”
冷小婉聽了,心領神會,便努力地抑製住好奇之心,跟在丁新晴和溫小飛身邊走著。
路上有很多車,來來往往。過馬路要看紅綠燈的,這個冷小婉雖然還是第一次經曆,但在電視中卻已經見過,且當時聽溫小飛講也明白了怎麼走,所以此時見了紅綠燈,她便在心裏念了起來:“紅燈停,綠燈行。”
可是,現在明明是紅燈,行人卻依然過馬路,這是怎麼回事?咦,隻有汽車還在遵守著紅綠燈。
冷小婉大惑不解,她偷偷問溫小飛怎麼紅燈亮了那些行人也走。溫小飛故意說:“唉,這年頭,紅燈隻為汽車設的,對於行人,紅綠燈早不起作用了。”
“傻冒,這叫中國式過馬路。”江濤笑道。
冷小婉似乎明白了一點,拉著丁新晴說:“我們還是等紅燈過去再走吧。”
溫小飛暗自感歎:現在的行人都不守交通規則,一個古代的人卻這麼認真,唉,這就叫人心不古。
丁新晴聽了冷小婉的話,很感動,讚賞地說:“婉兒妹妹是一個認真的人,這樣最好。對了,你家哪裏的,剛才車上說的我忘了,叫什麼山村來著?”
丁新晴和冷小婉在車上談話時,問冷小婉是哪裏人,冷小婉就以與溫小飛事先謀劃好的告訴她,可她並沒上心記,又忘記了,現在見冷小婉對紅燈這樣認真,覺得一定是她的家鄉偏僻落後,乍到城裏才這也不敢、那也小心的。
冷小婉隻得又說了一遍:“我們那叫烏有山村,那兒很窮,在山窩窩裏,出來一趟要走三天,我自己都不想回去呢。”
“喲,我說你怎麼能來了這麼多天不想家呢。”丁新晴說。
而其實她先想說的是“怎麼能看上溫小飛的”,臨時又改了口,因為她覺得雖然取笑溫小飛沒什麼,但會讓冷小婉感到難堪的。
溫小飛趁機說:“婉兒不敢回家了,她後媽要把她嫁給一個老光棍。”
“真的呀?”丁新晴吃驚地問冷小婉。
江濤也吃驚地看著冷小婉。
冷小婉微笑著點了點頭。對於溫小飛的編的瞎話,她甚感好笑,心想:虧他想得出,這倒是自己長居此地的好借口。
“唉,原來你還是個苦孩子。”江濤歎道。
“是個灰姑娘。”丁新晴同情地說,“不過,溫小飛離王子差太遠,他可沒有水晶鞋給你穿。”
溫小飛聽了,不服氣地說:“王子有什麼好?我溫小飛是皇上!”
“不能亂說,這可是殺頭之罪。”冷小婉突然驚道。
她一時忘了自己所處的時代,所出之言純屬條件反射。而話一出口,她又意識到了,不禁以手掩口。
丁新晴見了,笑道:“瞧婉兒妹妹裝得那個樣兒,跟真似的,挺幽默呀,不過溫大膽還的確是個皇上,他是他家裏的小皇帝,你別看他跟癩蛤蟆似的,他爸爸媽媽和爺爺可把他捧在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