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聚餐不歡而散。其實最不歡的隻有王峰,其他人都是因為他而略有些不歡。
王峰一聽丁新晴說的話,就明白女生們的小陰謀了。雖然在李齊的事上,他對李齊爸爸的要求有所顧忌,可是在醫院裏時,他看出了李齊的態度,所以覺得不能同意丁新晴的說法。
還有,他是個大男子主義者,對女人管自己的事很不樂意,所以當王芳讓他不要與牛大壯打仗時,他就生氣了。因此,他也不管江濤是什麼態度,當即表示反對,與王芳大吵起來。
王芳氣得要走,被劉然和於豔拽住了。但王峰卻摔門而去,任憑沈旺怎麼拽,也沒拽回來,真跟強驢一樣。
於豔在後麵就直罵“大強驢”,一邊罵還一邊拿眼翻沈旺。
沈旺依然笑嘻嘻的。他是個橡皮臉,當年寫情書全靠這功夫,追於豔更是依靠這張臉。不過,於豔把他的死皮賴臉理解成了情深意切,還感動不已呢。
所以這愛情實在不好說,同一種愛情行為,完全可以有兩種不同而相反的解釋,複雜著呢。
冷小婉不知如何是好,顯得很是尷尬,仿佛一切皆因她而起,所以心裏彷徨不安,不停地看著身邊的溫小飛。
溫小飛也不好說什麼,隻有用眼神安慰冷小婉。但此時他內心是高興的,心想自己終於有了支持者,雖然隻是一群女生,可這股力量也不容小覷,現在可是女人當家作主的時代,毛主席說得好,女人能頂半邊天嘛。
他對王峰的憤然離去一點也不在意。他知道王峰的屬相不在十二生肖之中,向來就是那個強脾氣,出現這種情況也不足為奇,是完全合乎邏輯的。隻是冷小婉自責自疚的表情,讓他感到有些心疼。此時這種氣氛已經不適宜聚餐了,他想帶冷小婉回家,卻被丁新晴製止了。
丁新晴生氣地大罵王峰是個白眼狼,並讓其他人都坐好,說大家好聚好散,無論如何得把桌上飯菜解決了,免得造成浪費。
她雖然沒有直接對江濤說,但江濤已經明白她所謂“好聚好散”,又什麼“白眼狼”,其實都是說給他聽的。
江濤沒有想到,一向溫順的丁新晴,今天竟然會如此“叛逆”。可他也知道,她確實是因為愛自己、在乎自己才這樣的。所以他心中沒有一絲的不高興,相反還很感動。
但他並沒有對打與不打表態,隻表示留以後再說。而其實他心中的決定並未改變,隻是為了眼前的場麵才盡量安撫每一個人。
江濤安撫了一下溫小飛,又讓於豔和劉然好好勸慰王芳,說王峰那邊他會去勸好的。
王芳本來就和於豔一樣,大不咧咧的,所以很快也就雷息雨止,僅有點多雲而已,而這並不影響接下來的吃吃喝喝。
丁新晴在這種情況下,也就不要求江濤表態了。她知道,此時江濤不表態即是一種表態。
於豔也沒有再說話,因為江濤沒表態,王峰又走了,她說與不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她猜沈旺一定也和王峰一個死樣。
之後,他們進行了自結交以來第一次貌合神離、陽笑陰鬱的聚餐。好在他們年輕,又都餓了,在沒心沒肺的沈旺的影響下,又加之說話少了,大家的嘴就多用於吃東西,所以一桌飯菜倒算是沒糟蹋。沈旺邊吃還邊誇讚好吃。
飯後,溫小飛與冷小婉就知趣地離開了。臨走時,江濤又讓溫小飛不要胡思亂想,說兄弟永遠都是好兄弟,李齊的事留以後再說,反正不是眼下的事。
而冷小婉則被丁新晴和劉然拉著,舍不得給走。兩個人都說自己是發自內心地羨慕冷小婉,說沒看出來溫小飛平日大馬哈一個,竟還是個細心而體貼的人,說得冷小婉羞紅了臉,卻又無言以對。
回來的路上,冷小婉坐在溫小飛的車上,看著溫小飛的後背心裏想:他的確很細心,很體貼人,從此處想,倒會是一個好夫君,而相貌不佳亦足可對衝掉了,況其也並非愚頑之輩,從其畫畫和寫字來看,頗有天分,說不定是一代才子呢。
她又反複琢磨了相貌問題,想到了南宋大名鼎鼎的詞人賀梅子賀鑄就長相奇醜,卻也有一段動人的愛情佳話。
想著想著,她不禁在心裏默念起賀鑄悼念亡妻的詞《半死桐》來: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壟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複挑燈夜補衣。
唉,這就是擁有“斷腸筆才”的賀鑄,如此一個男人,相貌雖醜,但他不僅才情卓絕,而且還有如此細膩的情感。冷小婉不禁又一次感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