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的怒火無法釋放,葉洛雙拳緊握青筋畢露,一旁的葉憐以手掩麵,兩行清淚掛在臉上。就算一向比較冷靜的紫茵也是臉色發白,眼底的一抹深紅暴露了此時的不安與狂躁。
紫茵一個個向這些淒慘死去的人看過去,最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仔細分辨了一下,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用找羅飛了,他也在這裏。”
葉洛猛地抬起頭來,順著紫茵的目光看去,那裏有個有些俊朗和猙獰的臉低低地垂著,神情沒有了痛苦,現在隻有解脫般的放鬆。
“大白呐?”葉洛猛然間想了起來,自己幾人出發的時候對這羅飛並不放心,特意把大白留了下來,現在這幾位父老鄉親的都遭了難,這大白不會也凶多吉少吧。
不論怎樣,三人心中後悔、憤怒、自責全部交織在一起,首要的還是要把遭了毒手橫死的鄉親們安置好。鎮子上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少,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在此處逗留,更別說幫上一把。
葉洛從廢墟中找了些布子來,這才將死去的幾人抬了上去,蓋住身子。上次是在葉家鎮,父老鄉親沒有留下一具枯骨,這次是嵐風鎮,原來屍體身上的溫度真的很冷。
葉洛從倒塌的柴房後邊找了個推車來,把死者穩穩地放了上去,就要向著鎮子後山走去,葉憐的小臉上被沾滿泥土的手擦出一道道汙跡來,她也不管不顧,為什麼這種事老讓她和洛哥哥遇到,她不懂。
“等一下!”紫茵突然喊道。“你們聽!”
兩人不明所以地停了下來,將要黃昏的天空是一種濃墨重彩的淒美,在這昏黃暗淡的寂靜時刻,廢墟中竟然傳出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來。
葉洛仔細地感受著,聽得越真切,越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覺來,放下擔架,向廢墟跑去。雙手直接在廢墟之上挖了起來,泥土散發著一股焦腐的味道,令人作嘔。
突然眼前的土地猛地震動了一下,葉洛停止了挖土,愣愣地看著這一幕,猛然間又是一次震動,眼前的泥土突然爆裂,一道身影從泥土之中一躍而出,映著天邊淺淡的明月,神峻異常。
一聲似狼非狼的嚎叫衝破雲霄,在這朦朧黑暗下甚是淒涼。
“大白……”
葉洛緊緊盯著眼前的大白,這還是那個跟雪球一樣的大白嗎,隻見此時的它身上好幾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將雪白的毛浸染的貼在了身上,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大白的頭上蔓延至嘴邊,鮮血不住地向下淌著。
大白冷冽的眼神盯著周遭的一切,看到葉洛之後,眼神變得溫柔了一些,隨後仰天長吼,月亮的光華仿佛被這吼聲牽引,慢慢地彙聚了過來,大白沐浴在這月白光華之中,身上的白色的絨毛開始變得銀光閃閃,隨後撲通一聲,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葉洛這才回過神來,不經意地扭頭一看,大白跳出的坑洞之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其中一個竟是從他們手裏逃走的兩個魔衛之一。心中不禁感到一絲悲涼,我們在戰鬥,大白又何嚐不是在拚命。
“把它收進結界中休養吧。”紫茵輕輕地梳理著大白身上的毛發,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
葉洛突然有些心裏難受起來,“紫茵”
他很少這麼正式地叫自己,紫茵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來,精致的小臉含著一絲淒美。
“我知道你也很難受,不要太勉強自己。”葉洛一字一字鄭重的說道,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個女孩,她很厲害,但是她也是個女孩。
紫茵看著這個一直被自己保護的人竟然開始一本正經地開導自己,突然眼裏的淚水就湧了出來,自己一直裝作很厲害的樣子,可到頭來還是什麼事情都會搞砸不是嗎,紫茵狠狠地甩了甩頭,站起身來,“不早了,我們該安置大家了。”說著向推車走去。
風貫長林輕葉舞,從來無辜化枯骨,力劈土石作墳塋,從此方知執劍苦。
三人徹夜未眠,也沒有說話,原本對於下山曆練的好奇與激動早已不知丟在了哪裏。甚至會想念在無極山上無憂無慮的日子,師父們都很和藹,師兄弟們都很和睦,不知他們是否也曾遇到過這些愁苦。
三人依稀記得死去的幾人中有幾個人還是有家室的,可這家中勞力死亡,剩下的孤兒寡母可要怎麼辦。
拖著沉重的步伐三人再次來到了鎮上,原本敞開大門的官道上,被一道籬笆牆給攔了下來。葉洛手扶著這籬笆牆,感到陣陣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