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下起了絲絲冬雨,很小,挺冷的。韓炎去了酒店旁邊的便利店去買傘,我在旁邊避雨的簷下等候。
遠遠地,絲絲細雨中站了一個人,穿的很單薄,隔得太遠,看不清喜樂,想來也是沒什麼表情。
是林寒楓!
第一反應是他穿的怎麼這麼少,也不怕感冒?後來想到他是感受不到冷的,遂才安下心來。
我冒著冰寒的冬雨朝他跑了過去,沒有聽到背後韓炎的聲音。
越來越近,距離隻剩下十米左右的時候,他的嘴角彎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讓我頃刻間停下了繼續向前的步伐,頓時不寒而栗,顫抖著後退,卻落入了冰寒的懷抱,泛著水澤榆錢的清新和些許淡淡的血腥味。
兩個林寒楓?
突然,對麵的那個林寒楓慢慢地變了樣子,很陌生的臉,他的眼角滲出了血,頭上太陽穴附近赫然一道深入腦髓的傷口,裏麵流出的東西讓人止不住想要嘔吐,身上發出著陣陣惡臭,我不知道腐爛了的屍體的屍臭味,可是,也不會比眼前的更讓人惡心的。
“我那麼求你,你讓我好自為之,沒想到,這麼個丫頭,還能勞你親自出麵?”
林寒楓沒有說話,拉著我的手就要走。
後麵的鬼發出了“咯咯咯”的詭笑,幽怨的聲音漂浮在半空中,“殺了他,不然今晚那幫人一個個的都要死的。”
都要死……
它的聲音一次次的回響在我的耳邊,都要死的。
林寒楓將我送回去之後,轉身又出了門,看我追到門口,回頭說了聲,“這裏設了結界,什麼東西都進不來的,有人敲門,也不要開,除了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隻是想讓他小心一點,我在家等他。
我搬來了被子,睡在了沙發上,我隻是想第一時間地知道他回來了,想確認他有沒有受傷,這個人,像是一場細雨一般,早已經濕了衣裳,以為寒風料峭,不勝察覺,原來早已陷落的是自己。
我在意他,像是心底開出的花蕊,不知覺中,已經成了一片繁花。
雖然還是害怕有朝一日他會離我而去,雖然知曉自己日後定然不會有什麼有的結局,雖然明白我和他之間不過是陰婚關係而已,可是,這些我不願再去想,一時的沉淪,唯願求個如意。
他回來的時候,動作很輕,可我還是醒了,我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睡過,神經一直保持在高度集中的狀態,僅僅是閉著眼睛而已,那刺鼻的血腥味道彌漫了整個屋子。
他,又受傷了。
我不知道到底過程如何,隻是眼前的林寒楓讓我疼的想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他身上的傷口太多太多,我數不清,有刀傷,很多的是牙齒撕咬的痕跡,血染紅了他的衣裳。
林寒楓看見了我,眼中閃過驚詫,還有恐慌。
“輕輕,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林寒楓握了握拳頭,戚戚說道。
這個傻瓜,明明平日裏孤高地要命,如今卻像一個傻子一般?
不過,他是林寒楓,是他就行了。
我上去尋了幹淨的衣裳,遞給了已經進了浴室的他。拿著他隨手放在地上的血跡斑斑的衣裳,一時間竟百感交集,口袋裏麵像是放了什麼東西。
兩張已經被血染紅的電影票直愣愣的放在了我的麵前。
日期是今天晚上。
好像有什麼在腦中轟然渲染開來,一時間竟無所適從,半響之後,方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林寒楓,他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這樣也好。
浴室門打開了,林寒楓走了出來,他的頭發濕淋淋的覆在額角處,鮮血傷口已經清洗了一遍。他的身體早已是一具屍體,不用上藥包紮,隻是那一道道張著口的傷處還是讓我心悸。
他把那具屍體安放在了沙發上,以鬼的形態與我相對,可是我卻不害怕,反而很安心,好像隻要他在我的身邊,所有的恐慌都會立刻消失,這是屬於他林寒楓的魔法,怕是他自己也不曾知曉。
我們誰也沒有再提起那一場沒有看的電影,有些事情就像這樣,兩個人心裏清楚,說不說都無所謂的。
我不知道那夜林寒楓出去後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那些血淋淋的傷口怎麼來的,但是我知道,這一些與那百鬼夜宴引出來的東西脫不了幹係,可是這一切,隻有林寒楓一個人去承擔,去解決所有的問題,然後獨自清理好傷口,依舊雲淡風輕般,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